暗夜如墨,涼風初起。
廬陽城郊的一處別院之中,肖淮系著塊黑色的面巾,縱身點地,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庭院之中。
皎皎月光之下,滿院桂花簌簌揚揚,氤氳著淡淡的清香。
肖淮不帶猶疑地掠影而過,弓身藏在了透著燭火的廂房之外。片刻過后,他勾唇淺笑,竟然光明正大地站起身,徑直走到庭院之中。
疏忽之間,一道銀光頓時破空而至,堪堪停在了他的身后。
肖淮緩緩轉過身,就對上了一張面如冠玉、眉眼成畫的人間秀色,是多少午夜夢回間,他渴望而不可及的舊夢。
“知還……許久不見。”
紀云生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拿劍的手微微顫抖,卻固執地沒有放下:“肖海樓,我還以為是我弄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你。”
聞言,肖淮眼睫一彎,揚眉說道:“你在此設局,我自是欣然入甕。”
看著男人澄澈明亮的笑意,紀云生驀地撇開目光,默默收起了手中長劍:“你是怎么知道我不在房中的?”
“當年我去景安公府的時候,不過是蹭到了墻上的浮雪,就被你抓了個正著,”肖淮嘴角漾著極淡的弧度,目光悠遠而綿長:“今日我穿過滿院落花而來,你又怎么可能沒有察覺?”
聽到“景安公府”幾個字,紀云生神色微微一黯,思忖了須臾道:“你……跟霍家聯手了?”
“何以見得?”
“霍家派人跟了我兩天,結果在我放出明日回京的消息后,來得卻是你,”紀云生鳳目冰冷,眉間肅殺一片:“私購兵器、意圖謀反,若我回去告訴圣上,就是一場滅門的大罪,霍家是不可能無動于衷的。所以,是你勸下了他們,代他們來求情的。”
“是,”肖淮攥緊了雙手,低低懇求道:“知還,你能看在我們舊日的……同窗之誼上,放霍家一馬嗎?”
便只是……同窗之誼嗎?
紀云生自嘲一笑,抬眸緩緩說道:“其實……如今天下大亂、生民多艱,棄朝廷而擇賢主,并不算什么大錯。”
“知還這么說,是答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