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起、風雪初停,陽光遙遙灑落間,難得給大地帶來了幾分暖意。
可此時的譙城之中,卻是冰寒一片,滿眼傷兵、哀哭遍地。
城守府內,肖淮胸口的長箭已被隨軍大夫拔出,露出一道極深的傷口,正在不停地向外滲出血水。
此外,由于長時間的奔襲拼殺,他的傷口被反復撕開,早已是一片可怖猙獰。
“阿淮!”正當大夫敷藥包扎之時,肖鉉和趙佑匆匆沖了進來,滿臉擔心地問道:“聽說你受傷了?!現在覺得如何?!”
肖淮強壓下心頭的悲楚和蒼涼,擠出了一個極為勉強的笑容,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事,沒射中要害。”
聽他這般說,一直等在房中的肖遠早已按奈不住,破口大罵起來:“怎么沒事?!再偏一點,這箭就要射進心臟了!那紀云生簡直就是個無恥小人,他先是找人在大霧中裝神弄鬼,使陰招把我們騙進了包圍圈,后來還躲在暗處放冷箭,差點把三哥害死!”
趙佑聞言,驀地一驚,猛地看向肖淮黯然的神色,斟酌須臾說道:“戰場攻伐,本就是以詭謀變、你死我活,紀云生的戰術精妙,又何談無恥二字。況且,以他的箭法,沒把海樓射殺,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聞言,肖淮幾乎是在瞬間明白,趙佑這番話是在寬慰自己——紀云生今日一箭未中要害,便已是手下留情。
然而,當真如此嗎?
他的嘴角不禁泛出一個自嘲的苦笑,仰頭問道:“大哥,你們前軍和中軍那邊損傷如何?”
“撫遠軍那邊折損了三千多人,”肖鉉眼底劃過一道暈不開的悲嗟之色,低低嘆息道:“而我肖氏子弟和宣州各豪族的兵馬……死傷超過了半數?!?br/>
“可是相城才一萬多守軍,怎么能把我們打成這樣?”肖遠滿臉不解,忿然問道。
“剛剛我們收到的消息說,”趙佑微微一頓,沉下面容道:“朝廷派了兩萬中央軍,由紀云生和太子沈暄率領,前日便到了相城?!?br/>
“那……現在該怎么辦?”肖遠氣勢瞬間弱了下去,有些遲疑地問道。
“我們……”肖鉉眉峰緊鎖剛要說話,就見劉牧帶著幾名撫遠軍的將領,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肖夜明,今日一戰,我們撫遠軍的兄弟死了三千來人,你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勝敗乃兵家常事,”肖鉉眸色沉凝,語意冰冷:“再說我們肖氏子弟死的人,不比你們撫遠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