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滿星河，流光瀲瀲。

    廬陽城的別院之中，紀(jì)云生端著酒盞，像孩子一樣將頭伸出窗外。

    “知還，你的酒量，當(dāng)真不怎么好。”

    肖淮看著醉眼朦朧的紀(jì)云生，輕輕嘆了口氣，抬手拂落了他墨發(fā)上的桂花。

    “你別動，”紀(jì)云生拉住肖淮的手，有些任性地說道：“我是故意讓他們落在頭上的，你瞧，是不是很好看？”

    言語之間，微風(fēng)拂過，絮絮揚(yáng)揚(yáng)地，落下一陣桂花雨。

    肖淮愣愣看著眼前的男人，只覺得少年的笑容如圭如璧，仿若那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可他要的，從來都不止于眼前的鏡花水月。

    他不想往后余生，就只有自己一個人舔舐著心頭不能卸下的往事，求不得一個答案。

    “知還，”肖淮深吸了口氣，鼓起全部的勇氣問道：“你……還怨不怨我？”

    紀(jì)云生聞言微微一愣，眼中緩緩蘊(yùn)起厚重的水汽：“海樓，我從來都沒有怨過你，我只是在怨我自己。”

    “因為，我也想和你一樣，活得恣意瀟灑、去留隨心，我也想擇明主、盡人事，扶大廈之將傾、建太平之功業(yè)……”紀(jì)云生的眼中寫滿了悲傷與落寞，笑容苦澀地說道：“可到頭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救不了阿姐、左右不了朝局、主宰不了自己的命運(yùn)……”

    “知還，”肖淮聽罷，只覺得胸口一陣酸澀，不禁低聲勸慰道：“身處困局、但心由我主，總有一天我們能夠擺脫所有的桎梏，實現(xiàn)我們的抱負(fù)。”

    “你說的對，身處困局、心由我主，”紀(jì)云生飲盡了杯中的清酒，凝眸淺笑道：“所以，我才會聽從自己的心意，來到了廬陽。”

    “自己的心意？”

    “是啊，因為你曾經(jīng)對我說過，宜城的秋日丹桂飄香，風(fēng)景很美。我想，廬陽和宜城同在宣州，差得……應(yīng)該不會太遠(yuǎn)。”

    一語說完，杯盞落地。

    肖淮一把拉住紀(jì)云生的手腕，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你……是為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