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過后的清晨,隨著幾聲巨響,潁川南面的城墻在須臾之間轟然倒塌。
盡管郡守姚盛奉紀云生之命,早早修建好了防備用的柵欄,可比起堅固厚重的城墻,還是差了不少距離。
在一片恐慌之中,吳欽不可思議地喊道:“城墻怎么塌了?!沈恒這個貓頭鷹是怎么做到的?!”
“他必是往城墻下挖掘了多條地道,先用木頭撐住了墻面,”紀云生容色微冷,眸色深濃:“等到大功告成之后,他再放火燒毀支撐地道的梁柱,使地道和城墻一同坍塌。而我們的壕溝只能修在城內,根本無法應對這種‘陷城’的戰術。”
“我聽說過這種打法,”陸紹陽眉心緊蹙,沉聲說道:“當年沈弈弒君奪位,禹州各地拒不加入雍朝,率領軍民誓死抵抗。因為禹州易守難攻,朝廷多次派兵圍剿,都無功而返。最后,是沈恒用‘陷城’的戰法,撬開了禹州的大門,自此一戰成名。”
“那現在怎么辦?”潁川郡守姚盛滿眼凝重,心急如焚地說道:“我們雖然準備了柵欄,但這又能撐住多久?”
他的話音剛落,南門的地面突然開始緩緩震動。肖淮和趙佑騎著駿馬、身穿玄甲,帶著幾萬士兵從身后疾馳而來。
“吳欽、陸紹陽聽令,”肖淮勒住韁繩,高聲命令道:“你們立刻領兵兩萬,攻擊敵軍側翼。我和子護會想辦法沖入中軍,打亂他們的陣型。”
“是,侯爺!”
“紀云生、姚盛,你們率領軍民駐守城內,修筑防御攻勢、以防敵人繞道攻城。”
說罷,肖淮撇開目光,帶領著麾下將士沖出城門,徑直往敵方的中軍撲去。
刀影如梭,戰袍飛揚。
千軍萬馬之中,肖淮縱身奔襲,不停地揮舞著手里的長劍,夾雜著雷霆萬鈞的狂烈之氣,將敵人紛紛斬落在地。
在他身后,靖軍的士兵們左刺右破,拼了命地砍殺著源源不斷的敵人。
盡管他們驍勇至斯,可沈恒指揮的中軍隊列還是有條不紊地維持著魚鱗陣的模樣,一旦兩翼被沖散,就立刻從中軍分出人馬增援兩翼,以此消耗對面的戰力。
幾輪攻防下來,朝廷這邊雖然死傷慘重,但靖軍的耗損亦是不小,人數上的劣勢愈發顯現出來。
而此時的潁川城樓上,紀云生遙遙望向人群中那抹耀眼的玄色,只覺得心頭一片慌亂。
雖然軍令在前,他本不該肆意違抗,但他實在無法看著肖淮沖鋒陷陣、槊血滿袖而無動于衷,更不能接受肖淮被敵軍圍剿,走向刀折戟盡、埋骨沙場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