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過后,五更剛至。
點滿明燭的潁川郡守府大廳內,中州各路豪杰早已是齊聚一堂。
“依我看,我們就應當提前設伏。等朝廷的軍隊一來,我們便從各方包抄,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不可,潁川地處平原,并不適合打伏擊戰,”潁川郡守姚盛幾乎是立刻開口反駁道:“而且,我們的兵力處于劣勢,若是被朝廷反包圍,只會是白白送死!”
“那怎么辦?難道我們要放棄抵抗,向后回撤?!”潁川豪族的家主王旭聽罷,怒聲說道:“我潁川王氏若是連自己的家鄉都保護不好,還怎么幫助侯爺奪天下?!”
他的話音一落,廳堂上的眾人紛紛各抒己見、各執一詞,爭論得不可開交。
肖淮端坐于上首的位子,聽著周遭嘰嘰喳喳的諫言,心思卻早已飛到了西苑的廂房之中。
都已經兩天過去了,紀云生還沒醒過來。
一會議事結束后,他定要讓軍醫再去施針診脈,換個新的方子試試。
正當他暗自思忖之時,一個疏淡清雋的聲音驟然自廳堂門口響起:“若想以七萬兵力擊敗朝廷的二十萬大軍,便只有固守潁川城這一個選擇。”
聞言,肖淮猛地抬起頭,就見紀云生披著一件素色披風,束著滿頭墨發,站在戚戚的長風之中。目光所及之處,男人的面容俊冷柔和,如梅花般清絕遺世,在瞬間侵占了他紛至沓來的情思。
“你怎么過來了?!”看著男人單薄的身形,肖淮心頭微瀾,幾乎是立刻出言責怪道。
雖然這話的本意是心疼紀云生的身體,可落在別人的耳朵里,卻完全是另外一番光景。
吳欽本就看紀云生不爽,一聽肖淮這般說,立刻大聲呵斥道:“對啊,你來干什么?!我們正在議事,沒你說話的份!”
“我說吳欽,”已經投靠啟元政權的陸紹陽眉峰一挑,反唇相譏道:“你在戰場上都輸給紀將軍多少回了?不聽他的,難道聽你的?”
“陸紹陽,你!”吳欽氣得吹胡子瞪眼,可一時間卻也無力反駁。
一旁的趙佑看了看肖淮的神色,在心中低低嘆息一聲,上前將紀云生扶進了廳堂之中。
“多謝,”紀云生客氣有禮地朝趙佑點了點頭,隨后直直看向坐在上首的肖淮:“侯爺,姚郡守說得沒有錯,潁川地處平原,并不適合打伏擊戰。但正因如此,潁川城就有了另一個好處,那就是——城內水源豐富、糧倉充足,即使沈恒讓人從外面切斷水源,我們也可以靠著城內的井水存活,等到援軍前來相助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