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明燈一盞接著一盞地亮起，映照著擺滿圓桌的珍饈佳肴。

    在開場的互相祝酒之后，曲紅綃夾了一個(gè)圓乎乎、金燦燦的肉圓，輕輕放入口中。當(dāng)肉圓酥脆的外皮被咬開之后，紛嫩軟糯的肉餡頓時(shí)緩緩涌出，在瞬間侵占了她的全部味蕾。

    少女嘴唇翕動(dòng)，咀嚼著唇齒間的香味，竟然漸漸紅了眼眶。

    “海樓，你和曹大哥能不能行，”趙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說道：“你們做個(gè)肉圓，都能讓人難吃到哭？”

    “我覺得很好吃啊，”肖淮細(xì)細(xì)品嘗著碗中的肉圓，滿臉疑惑地說道：“鮮香酥脆、肉香滿溢，和小時(shí)候的味道一模一樣。”

    “不是不是，”曲紅綃急忙搖搖頭，揉了揉眼眶道：“我只是想起了四年前的除夕，那是我最后一次吃到娘親做的炸肉圓。后來桐縣災(zāi)荒，娘親病死在了逃難的路上。而我，就靠著乞討在宜城苦苦生活了兩年，受盡了白眼和欺凌，直到遇上公子，才有了今日的曲紅綃。”

    少女抬起頭，聲音里蘊(yùn)藏著難以言說的悲傷：“而如今，我好不容易嘗到了久違的味道，可是……卻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聞言，肖淮的筷子微微一頓，下意識(shí)地看向身旁的趙佑。

    疏忽之間、目光相觸，兩人都在彼此的眼眸中，看見了少時(shí)的草長鶯飛和宜城的山川風(fēng)月。

    “對不起，今日除夕，我還講這些喪氣話來打擾公子們的興致，”曲紅綃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睛，端起酒杯說道：“我這便自罰三杯。”

    “無妨，”肖淮搖搖頭，清朗明亮的目光直直看進(jìn)少女的眼眸：“曲姑娘，等到我們的國土之上再也沒有饑饉和戰(zhàn)亂，等到四海之內(nèi)物阜民豐、百姓安樂的那一天，我就回宜城買一片宅子。你若是愿意，便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我和子護(hù)做你的哥哥、做你的家人。”

    “紅綃……求之不得。”少女抬起淚水盈盈的雙眼，將杯中的瓊漿一飲而盡：“我先敬兩位哥哥一杯。”

    酒杯相碰，諾言既成。

    少女仰頭看著肖淮的側(cè)臉，眉眼間盡是淺淡的笑意——哪怕只是兄妹，哪怕只是一個(gè)遠(yuǎn)遠(yuǎn)守著你的資格，此生，紅綃……便再無他求了。

    “我說海樓，”見他們?nèi)撕韧炅司埔海荞炊似鸨K，笑瞇瞇地說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可得給我也留間宅子。”

    “那是自然，”肖淮舉杯回敬，夸下海口道：“只要有那么一天，我定把最大的那間留給你。”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曹翊目光閃動(dòng)，似誓言、又似期盼：“我們一定會(huì)等到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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