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沉，風雪轉急。

    當肖淮和紀云生走出太學的時候，門外的青石牌坊前已經圍站了不少趕來看熱鬧的百姓。

    “海樓、知還！”站在人群前端的曹翊見到兩人，立刻松了口氣，朝他們揮了揮手。

    待京兆府的官兵放行之后，曹翊急忙拉著他們走出人群，壓低聲音問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剛剛看見士兵們拖著太守令、少府丞、侍御史家的公子出來，會不會是跟太子……？”

    肖淮聞言，幾乎是立刻打斷了曹翊的問話，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兩個少年問道：“知還，他們可是你府上的小廝？”

    紀云生點了點頭，面露遺憾地說道：“今日天色太晚，恐怕不能再與海樓和曹兄一起把酒言歡了。”

    “無妨無妨，來日方長。等你有空的時候，多來我府中坐坐就行，”肖淮睫毛微微一眨，笑嘻嘻地說道：“你多保重，我和曹大哥就先回去了。”

    “好。”紀云生微微頷首、斂袖揖禮，轉身向遠處走去。

    “到底什么情況？”曹翊眉心一擰，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你方才為什么不讓我問下去？”

    肖淮目送著紀云生登上馬車，轉頭嘆了口氣道：“曹大哥莫急，我回去路上說與你聽。”

    ***

    長街慢慢，風雪凄凄。

    聽完肖淮的話，曹翊搖了搖頭，悲聲說道：“這些公子哥挨不住一時的嚴刑拷打，換來的將是不可挽回的滅頂之災。”

    “若是他們不肯認罪畫押，宋楨今日恐怕也不會就此停手，”肖淮嘴角微沉，揚眉問道：“曹大哥，你也覺得圣上會相信這些酷刑之下得來的證詞嗎？”

    “云生不是也說，圣心是站在宋楨那邊的，”曹翊勾唇冷笑，不無嘲諷地說道：“我們這位陛下當年逼宮篡位，皇位本就來的名不正言不順。而如今叛軍四起，他又生性敏感多疑，今日之事可謂是觸到了他的逆鱗，幾乎再無轉圜的余地。”

    “難道這么多人的性命，就不值得去分個是非黑白嗎？”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區區上百條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合他心意的便為‘是’，不合他心意的便為‘非’，哪里還去分什么孰黑孰白？只不過這個道理，支持五皇子的宋楨懂，可我爹和太子卻永遠認不清這一點。”

    曹翊滿眼無奈，低低嘆息道：“其實，自從崇德公和臨新公交惡之后，兩派相互攻訐，倒是給了支持太子的清流們不少機會。但我爹他們成日在朝堂上高談闊論、抨擊時局，希望陛下能就此幡然醒悟，未免也太過天真。到頭來，除了白白招惹圣上不快，再無其他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