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初至、天光尚早,潁川城的南門之外卻早已是一派車鳴馬嘶、喧囂熱鬧。
中州各城的將帥豪杰們和十幾萬兵卒列陣如龍,密密麻麻地擠滿了城外的整片沃野,遠遠看去,可謂是遮天蔽日、蔚為壯觀。
在兵陣的最前方,肖鉉騎著駿馬、身穿甲胄,舉目眺望著遠處的官道,低眉抬眼間儼然是一派王者之風。
“我們都等了多久了?!”肖鉉身后的隊列之中,肖遠蹙著眉頭,一臉不爽地說道:“肖忱到底什么時候才來?!”
“阿遠!”肖淮面色一沉,低聲喝道:“圣上的名諱豈是你隨意稱呼的?!”
肖遠嗤笑一聲,不無嘲諷地說道:“廬陽城是大哥打下來的,中州各城是三哥你打下來的,他肖忱和劉牧整日躲在相城里逍遙快活,如今倒是趕來撿現成的功勞,擺起皇帝和大司徒的派頭了。”
“肖遠!你再胡說八道就給我滾回城里去!”肖淮和趙佑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冷著嗓子說道:“我們身為臣子,都是給圣上做事的,所有的功勞都應屬于圣上。”
“三哥,你現在怎么變得這般小心謹慎?他肖忱難道還能拿我們如何不成?”
“四公子,圣上與你們是兄弟,說些玩笑話自是不打緊,”紀云生語意謙卑,目光卻是一片凝肅沉靜:“不過,今日這么多中州將領在場,四公子又何必張揚大司馬的家事。”
聽到男人的話,肖遠冷哼一聲,卻沒有再開口去說肖忱的不是。
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在幾百人的護衛之下,順著官道緩緩而來。
待行至眾人面前,領頭的紅袍禮官掀開車簾,拉長音調、高聲唱喏:“圣上駕到——”
車簾后,身穿玄色金繡龍袍、頭戴十二旒的肖忱緩緩走下馬車,與頭頂鑲碧鎏金七梁冠的劉牧一起,眾星捧月般地來到了眾人面前。
肖淮和中州的將領們見狀,立刻翻身下馬,跪地叩拜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然而,肖忱卻并沒有從山呼海嘯的跪拜聲中感受到絲毫快意。他抬起頭,有些發怵地看著紋絲不動、端坐馬上的肖鉉,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劉牧見肖忱面色發白,生怕他在中州將士面前失了帝王風度,連忙上前一步說道:“中州將士此次身先士卒,擊退朝廷大軍,為我大靖立下了不世之功。故圣上特意親自前來,慰勞諸位將士,以示天恩浩蕩。”
“謝圣上!”
“眾將士平身,”肖忱擺擺手,容色溫和地看向未曾跪拜的肖鉉,有些討好地說道:“大司馬,不知可否帶寡人一觀中州軍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