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陣由遠及近的哀嚎聲與喊冤聲,樓中的五個廚子和十多名小廝被京兆府的官兵們拖進了廂房,強行按著腦袋,跪成了兩排。
“大人冤枉啊!”“小人什么也不知道啊!”“大人明察,小的今日一直在廚房,外面的事一點也不知情啊!”
“都給我閉嘴!”沈玉朝冷喝一聲,拿起那只紅釉窄口瓷瓶,沉著臉厲聲說道:“你們中是誰把曼陀羅放進酒里的?!若是不想去京兆府受刑的話,就都給我從實招來!”
“回大人的話,”一個長著圓臉,身材較為肥碩的廚子戰戰兢兢地開口道:“我們店里的松醪酒都是釀好后一同裝入瓶中封存的。若是釀酒時被人加入了曼陀羅,今日出問題的絕不可能只有這一瓶酒啊。”
“那今日這酒是誰拿給陸公子的?”
一名穿著深灰色短打的小廝聞言,立刻俯下身,伏地拜道:“酒是我拿給陸公子的。可是……為了不被其他商家仿造,樓中每瓶酒的蠟封處都印上了特殊的圖案,若是我半路偷偷打開,蠟封一定會有破損,陸公子又怎會不知?!還請大人明察啊!”
“我拿到酒的時候,蠟封確實還在,”陸守楨挺直了腰脊,下巴的線條繃得死緊:“但我剛把封口撕開,就看見了不遠處的知還,便上前將酒贈與了他。”
“知還自始至終都與朱勤同桌,根本找不到下毒的機會,”沈玉朝抬眸望向陸守楨的方向,無情無緒地說道:“雖然此事多有蹊蹺,但按眼下的證詞判斷,能下毒的便只有你了。”
“我與朱勤無冤無仇,為何要下毒害他?!”陸守楨眉尾一揚,冷笑說道:“就算我真的想要動手,又怎會將毒下在自己送過去的酒里?!”
“可是……”在一片寂靜之中,抱琴咬了咬牙,囁嚅著說道:“前幾日朱公子來樓里的時候,你們曾經大打出手……”
“你在胡說些什么?!”陸守楨面色一滯,又急又怒地大聲喝道:“那日我和朱勤只是言語間有些不快而已!”
“紅綃姐姐,”抱琴似乎被嚇了一跳,眨了眨好看的眼睛,委屈巴巴地說道:“你還記得嗎?前幾天朱公子逼你喝了好些酒,是陸公子過來教訓了他……”
“那日我見朱勤動手動腳,還硬要給紅綃姑娘灌酒,才忍不住給了他幾拳,”不等曲紅綃開口,陸守楨便截過話頭,聲音干澀卻清晰:“我仰慕紅綃姑娘已久,自是看不得朱勤這樣的人對她肆意調戲,但我也絕不會因此去傷害朱勤的性命。”
聽到男人的話,曲紅綃的瞳孔微微一顫,她下意識地向肖淮看去,卻只迎上了對方無動于衷的目光。
“陸守楨,我奉圣上之命管轄京輔之地,如今我的地盤上發生了這樣的大事,若不查個水落石出,實在無法向朝廷交代,”沈玉朝靠在雕花木桌之上,不容置喙地說道:“還請陸公子隨我回一趟京兆府,厘清此案。”
“簡直荒唐!”陸守楨面色遽沉,雙眸流火:“我父親位列三公,乃是朝廷的一品大員,而你不過是一個二品都尉,竟敢動我?”
“下官不敢,”沈玉朝的唇角卷起諷刺之意,抬手朝身后的官兵們揮了揮:“那便把知還和陸公子之外的所有人,全都給我帶回去!”
士兵們得了命令,頓時一擁而上,連拉帶拽地將廂房中的眾人往外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