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凡間與魔域交界之處,開了一家名為「十安」的客棧,無人知其來歷。
身著青衣的白面書生,坐在這處客棧里,滔滔不絕:“話說,荒東女君堯棠,乃是父帝母神最小的女兒。十萬年前,母神補(bǔ)天散盡修為,父帝知天命,將畢身神力渡與女兒。這神女得了父帝之力,又應(yīng)了天劫,在人間歷三世七苦方才重歸神位…”
客棧里此時只一桌客人,昨日辰時入住客棧的小個子野鬼不耐煩,扯著嗓子打斷道:“我說!你這書生怎得日日從那開天辟地處講起?”
說書的青衣書生睨了他一眼,自顧自的繼續(xù)說:“重歸神界的堯棠,以女君之位安身荒東…”
見書生不理睬,野鬼舀起桌上的認(rèn)錯酒,喝了一口。倚過身,對著同桌的吊死鬼搭話,“昨天講到,堯棠女君在與天族太子的大婚之日墮仙,今天怎么不接著說了?”
吊死鬼面色青灰,郁郁答道:“你剛死,不知道這兒的規(guī)矩。這一百年來,青竹日日在此處說書,日日從頭說起。辰時講到亥時,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就停在堯棠女君墮仙處?!?br/>
野鬼將手里的半碗認(rèn)錯酒一飲而盡,似是有了醉意,信口胡謅道:“想來是那太子掀了紅蓋頭,嫌棄女君長得丑,毀了婚罷,呵呵!”
方才還怨氣沉沉的吊死鬼聽了這話,忽而面色一變,整個人精神了起來。剛要張嘴反駁,注意到柜臺那邊動靜,又恢復(fù)了方才那副奄奄的死樣。
“呸!分明是那天…”柜臺后面沖了出來一位梳著雙鬟髻的粉衣少女,美眸含怒,對著那野鬼吼道。
“芳苓…”少女話音未落便被打斷。
這聲音漸近,不似一般女聲柔和甜膩,“在這人來鬼往的地界許多年,竟還是這般暴躁?!痹俾爡s是清朗中藏著一絲纏綿。
青竹的說書聲不知何時停了,只是看著客棧門口。
野鬼醉意醺然,見說書人停了,問:“咋不說了呢?”
吊死鬼并問理會,只狀似自言自語般低聲道:“阿瑤…”細(xì)看原本死氣沉沉的眉眼間竟露出一絲喜色。
來人通身淡灰素紗長裙顯得體態(tài)修長,分花拂柳而入。一支素釵斜斜挽住青絲如瀑,唇不點(diǎn)而朱,嬌媚無骨入艷三分。素手捏了捏一旁呆住的芳苓的臉頰,笑道:“我離家不過百年,你怎得變呆了?”
那被叫做芳苓的少女驚喜喚道:“主…主人!”
野鬼見之,酒意散了多半,喃喃說:“好家伙,比我家的婆娘還要美!”一抬頭,發(fā)現(xiàn)方才還在的吊死鬼此刻不知去了何處。
窈娘見野鬼一副癡樣不禁笑容更盛,爽快道:“多謝你夸獎,這認(rèn)錯酒算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