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路途十分順利,大婚前十五日燕媯順利回到歧地。她是深夜進入晏府的,林姑姑一直留著燈,生怕她不熟走錯了路。晏府的府兵操練有素,她的院子更是被層層防護,以至于她進來時險些叫人給發現,驚擾得犬吠聲響徹府內。
林姑姑被驚起,乍見她平安歸來喜極而泣,上來便噓寒問暖。燕媯一路狂奔回來卻是疲累,雙腿已被馬鞍磨破了皮,喝完姑姑端來的熱粥,短短應答幾句后便和衣睡下。
一夜安枕。次日一早靜謐之時,她驟然挺身坐起,眼眸未睜便撈起枕邊長劍呲啦拔出,沒來由的滿身戒備。
卻只不過是窗戶沒有關嚴,有鳥兒飛進來撒歡,微小的聲音驚了她。
燕媯長舒一口氣,捂捂胸口,精神轉又松垮下去。北上的那些時日沒有哪天睡過一個囫圇覺,現在已經回到安全地界,她卻一時放不下戒備。
“姑娘怎么就醒了。”林姑姑在隔間聽見拔劍聲,趕忙來瞧。
罷,這瞌睡就先不睡了。她放下劍,起床,轉眼恢復“晏華濃”該有的模樣,淺淺笑著請姑姑為她準備熱水。
“嗐,早準備了呢,老奴估摸著姑娘昨晚太累直接倒床就睡,等晨起了肯定要好好梳洗一番。”林姑姑說著就上前來伺候,又問今天想穿什么樣的衣裳,梳什么發式。
“姑姑不必伺候,先去回稟殿下我回來的事吧。”
“不急吧。”
“一切以殿下為重,去吧。”燕媯說著,打開衣箱自個兒尋起要換洗的衣物。手如柔荑,玉指纖纖叫人險些忘記她那只手方才還拿著劍,那手心還有著老繭。
林姑姑見她自有安排,只好應了:“那老奴去把早飯端來,姑娘記得吃些。”
“別忘了。”燕媯抱著衣衫又交代道,“順便問問殿下,既然我已回來,當日他在王府門口調停時,說我要約褚鷹兒一聚的事,可需要兌現。”
那件事兒還沒結束呢,她和褚鷹兒不正式握手言和,這不和的風聲就停不了。林姑姑這才想起那日褚中天和褚鷹兒親自來府里一趟,卻沒見到燕媯,當時褚鷹兒便不高興。想到這里林姑姑也不敢耽擱,轉身就去了。
萬事燕媯都先緊著歧王這頭的,待姑姑去后,她這才做起自己的事。自在京城起她身邊就沒有丫鬟伺候,什么都習慣自己來,到了歧國,也就只有一個林姑姑伺候在身側,她倒是樂得自在。
用飯、沐浴,一個人舒舒服服。燕媯梳洗罷了推開門窗,見窗外院子里繁花似錦,雖已是晚春,景致卻依然秀美,心情隨之放松下去。這些日她實在太累,心里頭總裝著大大小小的事,不注意這衣帶都寬了。
人活著,若總是去想過去的遭遇,那這傷口就永遠好不了。這院中景色多好,該賞花時便去賞,該放紙鳶了便去放,才能不負韶華。
燕媯尋出個劍匣,將寒芒擦拭后小心放入。另取兩個小匣子,一個放入唐時若留下的玉佩,一個放入付之涯余下的那半枚扳指,還有一半她已將它放入衣冠冢中。等大婚時,這些東西她會帶進王府,放在她的箱柜之中。這不意味著忘記,這是她在用行動告慰他們,她會好好生活,以后會認真過每一天,會認識新的人,做一些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