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凝看著面前的茶水,面色有些凝重。
這倒不是說她嫌棄茶碗中漂起的灰塵,她自小家里清貧,連口井都打不起,口渴的時候甚至喝過泥里的水。父親去世后日子便更加不好過了,無奈之下才賣身進了成國公府,過上了幾年的好日子。
要是喝了這水,她一定必死無疑。
“快喝。”來的人急切地催她。他本來就是大理寺的獄卒,上個月因為當(dāng)值的時候喝酒,誤了不少事,甚至還差點放跑罪犯,被克扣了一個月的餉銀。在無路可走只能餓死的時候,他接了一單危險的外快,“你不要你的母親了嗎?要是你喝了,你的母親就平安了。”
他輕聲誘哄道,“快喝吧,這樣大家都好過。”
要是事情成了,他能夠拿到一大筆銀子,要是不成……他也只能少條胳膊或者干脆沒命了。
冰凝一咬牙,拿起了茶碗,“好,這可是你說的。”
母親身體不好,家里的弟弟妹妹很早就夭折了,家里就她一個女兒。母親對她很好,二十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能一筆帶過嗎?就這樣看著母親送死,她實在是狠不下心。一命換一命,她也賺了,生來多活了二十幾年,死去也是全了這段母女之情。幸好她寄去家里的銀錢足夠母親安度晚年,到時候收養(yǎng)一兩個男孩女孩,也能夠活得舒舒服服的。
冰凝咕咚一聲將茶碗里的水全都喝完了,跟想象的不一樣,這毒藥水甚至有股甜甜的味道,像是摻了白糖般好喝。她靜靜地靠在墻壁上,等待毒藥藥力發(fā)作。
獄卒見她將水喝完了,便放下心,將茶碗重新放回食盒里。
一轉(zhuǎn)身,卻看見大理寺少卿笑意盈盈地站在他身后,“喲,你們在說什么小秘密呢?”
他招手,身后的侍衛(wèi)迅速將獄卒拿下,“怎么著,我還不能聽。剩下的你留到公堂上去說吧。”
他摸摸下巴,“等等。”
他走到冰凝身邊,嘆氣道:“你啊,真是一步錯步步錯。是嫌自己命長,還是覺得大理寺不行啊?別什么都覺得自己能干,像是這種,你覺得自己做得對嗎?這下好了,你也走不了了。”
“你該多謝那位總是經(jīng)過你牢房的獄卒大哥,他察覺到這人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將他藏著的□□換成了白糖,你才能撿回一條命來。”
大理寺少卿嘆氣,將手里的書信遞給她:“信是管理我們的人要看過一遍的。節(jié)哀。”
寄信人是家里的親戚,冰凝猶豫了一下打開了它。
“你的母親已經(jīng)不在了,所以你也沒要要遮掩事實的必要了。你說的魏氏也是有人教你這樣說的吧?與其兩邊都為難,不如干脆將所有事情痛痛快快吐出來。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