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皇帝并沒有露出震驚的表情,而是平靜地開口了:“是阿雀的孩子啊。”
他微微伸出無力的手,觸碰上鳳儀的臉龐。
他跟他母親長得真像。都是桃花眼,膚色雪白,光是看著就讓人喜歡。這么多年,他沒有想去找過他,偶爾想起來也是微微一嘆。要是這個孩子沒有降生就好了,他的阿雀也不會離開他了。
阿雀在生育之后像是變了個人一般,執(zhí)著于傷害自己。偏偏生下鳳儀的時候還敗壞了身子。就算是皇帝也沒有辦法近她的身。
唯有在跟自己的孩子親近的時候,才能看到以前那個溫柔的女人的一點影子。
皇帝對猙獰咆哮的女人逐漸失去了興趣,他的后宮不豐,卻也全是姿色各有千秋的佳人。偶爾皇帝也會想,之前的阿雀去哪里了,直到這只總是躲避他的鳥兒飛走之后,他才感覺寂寞。
她就躺在那里,不會哭也不會笑,也不會再像個瘋子般又哭又笑了。他看著才兩三歲甚至還認(rèn)不清人的兒子,難得的將他拎到自己的身邊教養(yǎng)。他很像她,但是要乖得多。
眼睛鼻子,哪哪都像她,可又不是她。皇帝感到了寂寞。
直到她的妹妹進(jìn)宮,皇帝才感覺她又活了過來。
少年清秀的面龐有些猙獰,像是那個女人在憤怒著質(zhì)問他:為什么沒有遵守當(dāng)時的約定!為什么沒有將她的兒子保護(hù)好!
皮膚滾燙,血液卻是涼的。
皇帝略感無趣地縮回了手,他的眼神透露著死氣,“朕不過四十,卻已經(jīng)走到盡頭了。”
他負(fù)了許多人,但從未后悔過,他是皇帝,還是一個難得的好皇帝,這就足夠了。不管是哪個皇子登基,都要恭恭敬敬地在他的陵墓前下跪祭拜。唯一可惜的是,跟心愛的人一起相伴的時間太短。不過沒關(guān)系,他現(xiàn)在就要來找她了。
“你……”鳳儀失語道,“你知道我不是三皇子。”
“他是我親手教養(yǎng)的,怎么可能認(rèn)不出來呢。”皇帝道,“就這樣也好。他是去是留都隨你心意吧。他已經(jīng)享了十幾年的福了,也該回報一二了。”
“那為什么呢?為什么不將我找回來!明明現(xiàn)在您的意思是要將皇位傳給我不是嗎?那為什么還要留著嘉貴妃那個賤人!”
“肅靜。”皇帝淡淡道,他的眼神像是可怕的猛獸,“既然秦鈺自愿成為你的手下,就不要將自己不體面的一面大咧咧地表現(xiàn)出來。你是皇子,是朕的血脈,不該跟低賤的戲子一樣。”
鳳儀像是突然改變了角色似的,笑嘻嘻地說:“您可真是容易動怒啊。”他從懷里掏出來一份黃色的錦緞,攤開來查看,一邊讀一邊嘖嘖稱奇,“嗯……我還挺滿意您這段的,將嘉貴妃拉去陪葬?不錯,這世上也就少了一個禍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