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探微他們被裹挾著沖向城門,見城門不可為,又奔向下一個縣城。這群暴民目的明確,敵我分明,凡是身上有錢有糧的便是敵人,窮得叮當響,連自己都喂不飽的便是自己人。
很顯然陸家人在他們眼里是自己人,陸家人混在里面,不得不隨著大隊伍向下一個縣城跑。也許是士氣太過充足,這一路上居然人人都精神飽滿,這樣一個隊伍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新的縣城叫充縣,縣官是個窮得當衣服,自己也滿身菜色的窮鬼。但這個縣城最好的是,他不關(guān)城門,誰想進便能進去,但進去了能不能找到活路就看個人了。
但一群暴民哪里想得到這些,他們只知道春天來了,要發(fā)財了。為首的暴民高呼道:“沖進去,殺狗官,搶糧食!”
一群人在守門將士的猝不及防下,沖進了城門,然后便四處殺戮,搶劫財物。看到高門大戶便興奮不已,直指這是魚肉鄉(xiāng)里的大戶。踹門,殺人,搶劫,一條龍服務(wù)。
雖然這么判定百分之八十是沒錯的,但這么目的分明還是讓陸探微目瞪口呆。尤其是,這群人當中居然沒人想到要控制城門,若是有人想甕中捉鱉,關(guān)門打狗,那也是妥妥的沒問題。
陸探微當然不是覺得自己是狗,但在朝廷眼里,他們現(xiàn)在定然已經(jīng)被剝奪了人權(quán)。開玩笑,造反之人,怕是連狗都不配當。
陸探微的猜測很恰如其分,朝廷恰好也是這么想的。
賑災(zāi)隊伍就在江城,御史正愁自己是個閑人。想?yún)⒔枪賳T幾句吧,人家已經(jīng)給足了面子,不好意思。不參吧,又顯得自己仿佛是尸位素餐一般。
現(xiàn)在來了個敢造反的,正好,御史毫不猶豫地給皇帝送奏折。
朝廷絲毫不慌,不就是一群刁民,每次遇災(zāi)都會遇到的事情,駕輕就熟。皇帝甚至絲毫沒有過問,直接對幾個重臣道:“按例行事。”
按什么例呢?江城開始整體戒嚴,將災(zāi)民全都趕出城去,隨后調(diào)集軍隊前往鎮(zhèn)壓。
江城主官被這個操作震驚了,災(zāi)民鬧事本來就是因為沒有飯吃,現(xiàn)在再將災(zāi)民趕出去不是要增加鬧事的人?這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辦法?
寧武伯世子翻了個白眼,無語道:“你以為朝廷這么多人就你聰明,能想到這一點?這些災(zāi)民無孔不入,讓他們進城才是一大禍患,你莫非忘了健康元年的事了?”
江城主官陡然想起,健康元年亦是災(zāi)民造反,里應(yīng)外合,讓朝廷損失慘重。不得已之下,開始清繳全部災(zāi)民,將所有非本地流民全都清繳干凈,造反才平定。
他臉色不好起來,詢問道:“這回莫非還要效仿健康元年之事?”
寧武伯世子都懶得說話了,也不知道這個江城知府到底是怎么坐到這個位置的,什么也不知道。
副使笑道:“府尊也太仁慈了,為那些刁民操什么心,不過是草芥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