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昏暗的囚室中,張小慫怔怔地望著西伯侯姬昌,同行的獄卒張大了嘴,望著姬昌臉上遮擋不住的憔悴,驚詫地問道:“賢侯,一夜未見您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這幾天您一直笑呵呵的,我昨天下午給您送竹簡時,您還滿臉笑容,怎么現(xiàn)在這般模樣?莫非有人敢背地里欺辱您不成?”
大商等級森嚴(yán),被囚禁的諸侯也是諸侯,當(dāng)著御使大人的面,獄卒們不敢怠慢,紛紛嚷了起來,姬昌很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苦笑道:“并非有人欺辱我,只是離西岐太久了,思鄉(xiāng)心切,思念老母和,和,和兒子,這才一夜未睡,顯得有些憔悴。”
獄卒們一起點(diǎn)頭,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張小慫意味深長地看了姬昌幾眼,取出龍鳳膳盒,放在桌上。
“賢侯,天子見您在羑里城久羈,圣心不忍,昨日天子行獵,打了些麋鹿和狍子,特意做成肉餅、肉羹、肉包子賞賜給賢侯,我是給您送吃食的。”
姬昌跪在地上,面朝著皇城的方向,行三跪九叩大禮,最后五體投地趴在地上,感動得無可無不可,嘶吼著大喊,道:“陛下,老臣罪孽滔天,您還記得我,老臣,老臣感激涕零,感激涕零啊!”
周圍的獄卒們跟著跪倒,眺望著皇城的方向,三言兩語地表達(dá)著自己的忠誠,張小慫腦門見汗,脊背發(fā)涼,望著姬昌匍匐的身影有些驚懼,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姬昌磕完頭,在獄卒們的攙扶下爬了起來,來到龍鳳膳盒前,雙手抖作一團(tuán),牙齒咬得咯吱吱直響,臉上帶著微笑,額頭上帶著汗水,伸出雙手,顫巍巍地打開食盒。
一陣異香撲面而來,姬昌再也忍受不住,淚水噴涌而出,老賢侯捂著臉,淚水從干癟的臉上淌下,打濕了白胡子,打濕了下巴,最后滴到食盒里,和肉羹混在一起。
“圣上受鞍馬之勞,反賜鹿餅之享,愿陛下萬歲!”
姬昌說完,連食三餅,將盒蓋了,掩面進(jìn)入內(nèi)室,張小慫暗暗嘆息。
多么可怕的梟雄之心!
姬昌雖然年過耄耋卻依舊有著一顆梟雄之心,臥薪嘗膽?漆身吞炭?這些人的狠戾和文王食子比什么都不是,姬昌為了活下去,為了能活下去復(fù)仇,所做的事已經(jīng)超越了人倫,也許在這一刻,他就化作了惡魔,成為了大商的毀滅者。
西岐雖弱,亡商必周!
費(fèi)府。
管家旺財急匆匆從屋外走出,躬身行禮,神色有些慌張地說道:“老爺,老爺,西伯賢侯手下上大夫散宜生求見老爺。”
閉目養(yǎng)神的費(fèi)仲睜開雙目,有些疑惑地看了管家旺財一樣,沉吟道:“散宜生?他來找我干什么?莫非是想要求我替他們君侯求情?不見不見,說我不在!就說尤渾死了舅舅,我去哭喪去了。”
管家旺財并沒有急著離開,反而從懷中掏出了禮單,用雙手捧著,遞給了費(fèi)仲。
“這是什么?禮單?我說旺財啊,你老爺我是貪財之人嗎?嘶,白璧兩雙,黃金百鎰二十兩或二十四兩為一鎰,彩綢百匹,嘶,好重的禮,樸實(shí)無華的貴重,旺財,快快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