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因為他是梁國的舊臣?”梁嘯忍不住帶上了幾分嘲諷。“還是因為他深諳為臣之道?”
“兼而有之。”枚皋瞥了梁嘯一眼。“別忘了,你我身上都有梁國的印記。”
梁嘯哈哈一笑。“你有梁國的印記是事實,我和梁國有什么關系?就因為我姓梁么?”
枚皋嘿嘿一笑:“如果我沒記錯。你母親叫梁媌吧?”
“怎么著,不是梁國人就不能叫梁媌?”
“你可知道,梁國女子以媌為名,就和吳國女子以娃為名一樣。其實根本不是一個名字。”
梁嘯一怔,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枚皋說得沒錯,媌其實不是一個正式的名字,只是對女子的慣用稱呼,就和吳國女子常被稱為吳娃一樣。
“這個你不用太操心,梁王也罷。太皇太后也罷,都死了。你就算是梁國人,也沒什么影響了。韓安國能做御史大夫,一是他有這樣的能力,二是他的確深諳為臣之道。別的不說,他沒有阿從天子之意,堅持和親之策,便是明證。”
梁嘯笑了起來,打趣道:“那你說的這個為臣之道,究竟是什么?是聽話,還是不聽話?”
枚皋有些尷尬,沉默了片刻。“這個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你呢?”梁嘯追問道:“你信奉的為臣之道是什么樣的?”
“我嘛……”枚皋惱怒的瞪了梁嘯一眼。“我相信夫子說的,邦有道,谷;邦無道,谷,恥也。大丈夫,直道而行。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
梁嘯感慨不已,深施一禮。枚皋雖然談不上大義凜然,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難能可貴。韓安國同樣如此,拋除個人見識,他能夠堅持自己的觀點,不隨意附和天子出擊匈奴人心思,也算是盡了本份。
相比之下,李廣也沒錯,可是他和韓安國相比,的確在政治上有些弱智。同樣的錯誤犯了兩次,也許到現在還沒明白過來,只當自己是政治斗爭的犧牲品。
“少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明白了,我就沒有白跑這一趟。因為淮南翁主,你已經得罪了嚴助和田蚡。回京之后,你要慎言慎行,不要再自找麻煩。千里眼的事,主動和天子解釋清楚吧,不要等他來問你。你我年少,犯錯在所難免,天子不會太計較。可若是有心隱瞞,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好。”梁嘯遲疑了片刻,點頭答應。
“還有……”枚皋頓了頓。“馬八尺為龍,你那匹大宛馬比獻給天子的貢馬還要好,我覺得可能不是很合適。你最好獻與天子,免得被有心人抓住把柄,說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