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楊景和三人都是一愣。
細細想來,從兵部發令開始,軍餉經過沿途運輸、層層轉手,途中被掉了包也是極有可能,至少,就要比山匪大費周章鑄造銅錠更合理。
李宜愣怔怔道:“這樣說來,這批軍餉從一開始就沒想送到前線將士手里?”
“猜測罷了,”展昭追問道,“楊校尉聽見山匪的供詞沒有?”
“他們被秦鳳路的人帶回去了——因為是軍餉出了問題,說是折騰回京耽誤軍用,這才沒有押送回京。”楊景和恨恨道,“這些畜牲,連將士們賣命的錢也要貪,我明天就去找兵部的人要個說法。”
“楊校尉切莫動怒,我和狄兄也不過是猜測,如今咱們空口白牙的,誰聽了也不會認。”展昭安撫她道,“明日抓了這批私銅販子交給大理寺,順帶和他們提一提秦鳳路軍餉的事,讓他們去函過問過問。”
張衷聞言附和道:“展大人這話說得對,咱們可是說好出來喝酒的,可別被這些小事擾了興致。”
楊景和斜睨他一眼,譏笑道:“小事?只要跟你沒關系的,都是小事。”
這話堪堪中的——只要不是耽誤自己的軍餉發放,張衷自然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好在他也無心立牌坊,坦蕩蕩笑道:“這話說得沒錯,不然這世上那么多事,您管的過來嗎?再說了,朝中官老爺們拿著那么高的俸祿,自然該替我們這些蝦兵蟹將操心,我們替他們操心完了,他們還干什么去?”
展昭笑道:“這話倒也有幾分意思。”
“若是人人都似你這般想,往后還有人伸張正義嗎?”李宜聽得張衷這話,全然不似從前二人在山野時的俠義好漢,忍不住鄙夷道,“今后要是你的軍餉被劫了,你可千萬要自己憑本事拿回來,可別指望著別人幫你。”
張衷嘿嘿笑道:“這世上有我這樣的人,也有楊統制和大哥這樣熱心腸的正直人,咱們就按著自己想法活唄。不過你們到時候要真不想幫我,我張衷也不會埋怨你們半分。”
楊景和本就不善言辭,被這兩句堵得語塞,起身就要走。
狄青眼疾手快地搭上她的肩頭將她按回板凳上去、抬手替她斟滿一杯酒,挑眉笑道:“今天是來喝酒的。”
楊景和心頭微微一跳,抬眸正好撞上展昭利箭一般探索的目光,又飛快地低下頭去喝酒。
幾人這一場喝了兩個時辰,終究還是怕耽誤正事,這才離了酒樓往玉府喝茶醒酒。
玉通夫婦用了些便飯,瞧見狄青一行回來,忙又張羅起來,一屋子人做菜的做菜、斟茶的斟茶、煮湯的煮湯。
張衷喝了兩碗醒酒湯就趴在桌子上埋頭睡了、李宜也忍不住地打瞌睡,狄青和展昭本就喝的不多,湊在一旁說著別后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