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麻衣道者、無垢道人在邱言會試之時,曾經發現過不少異樣之處,便要入城探查,結果有人出面,阻止了他們入城,那麻衣道者果然依言在城外探查。
當時出面之人,正是這名中年男子。
王朝神祇,八賢王。
邱言對此人一樣有著印象,乃是他魂入士林的時候,曾經遠遠的感受到相關氣息,如今聽到陳家老祖的話語,便就將那目光投注過去。
陳家老祖自然知道邱言的意思,就道:“這位乃是王朝神祇,其念為萬民所求之念聚合而成,前身乃是大瑞太祖一子,死后承載民愿,化作神祇,護衛王朝氣運。”
說到這里,其人便就閉嘴,但已經透露出足夠的信息,下面的話就算不說明白,邱言也明白了里面的意思。
“原來如此,太祖一子,承載了民愿而生,而民愿對于王朝的寄托之念,與拜神之時自然不同,多數都是傾向于均寡、冤假之類的念頭。”
這樣想著,邱言目光一轉,落在那位王朝神祇身上,如今他的人道珠將神通氣息收斂,只是經過了天罡地煞山寨一行,對于氣運又有領悟,這目光視野也有變遷,這樣一看,心里就生出諸多不同感受。
“果然,此人身上氣息雖然飄渺不定,但依舊能夠依稀找到一種審判、護持的氣息,這股氣息應該便是承擔民愿而成,只是他既是神祇,便就也是超凡產物,乃是無中生有之物,在其他地方也就罷了,如今竟是直接就存在于王朝國都之中,當真是令人意外,這神道之中。果然還有奧秘,想要完全參悟通透,根本不是幾十年能夠做到的。”
此念落下,那王朝神祇已經走了過來,也坐于桌邊,然后轉頭去看鏡泉子,問道:“聽你的意思,這王朝似乎要有劫難,你既然知曉,不妨便明白的說出來。讓本王也聽一聽。”
如此一來,這屋的幾人,各個不凡,各有奇異之處,為一個領域的佼佼者,相比較之下,反倒是這鏡泉子的表面位格最低。
但面對其他敵人的氣勢壓力,他竟也不落絲毫下風,聽得八賢王的這句問話。微微一笑,不急不慢的道:“賢王,你守護王朝近百年,與這王朝自然是有著感情的。但如今的這種情況,王朝崩潰也在旦夕,卻也不是絕路一條,所謂大破大立。當年大炎威震天下,最終崩毀,但又有光武中興。續命二百年,使得王朝不滅,而今大瑞或許在災禍中,會破滅一時,但只要挑選出接觸子弟避過劫難,一樣能夠復興王朝,效仿當年的大炎。”
“看來你是認定天下間要有劫難了,”八賢王眼睛瞇起,身上蕩漾神圣氣息,“不錯,本王是王朝守護神,護持王朝近百年,但你雖然有天外之人寄托思念,成為傳聲筒,同時也催發了自身境界,但終究不是人間之人,不明王朝根本,也不知本王真念!”
“哦?”鏡泉子眼皮子微微一跳,“敢問王爺,您的真念是什么?”
八賢王直視其人,道:“本王當年乃是太祖一脈的親子,卻被太宗一脈謀害了性命,然后承載民愿,以神祇之神復生,若論因果,本王與當今皇帝一脈乃是仇家,哪里還能護持?真正催生此念的,乃是萬民之心,所以本王所守護的王朝,是天下萬民的王朝!這王朝不是名字,也不是哪一家的萬物,更不是世家大族的載體,而是千千萬萬黎民百姓聚合而成!你說,這樣的王朝,若是在災禍中破滅,又要如何中興?可是一個光武就能中興得了的?”
那鏡泉子聽了,還待再說,但卻被邱言打斷道:“好了,如今時間有限,幾位既然齊聚一堂,自然不是在這里說些廢話的,道長就算說來說去,也都是你的那一套東西,用來迷惑俗世間深陷在因果牽扯、利益糾葛之人,自然是無往不利,哪怕對方不信,也要有所考量,但與我等而言,卻全無用處。”
那清涼先生笑道:“此言不假,這位道長還是收起你的一套說辭吧,今日聚集于此,商談的也不是末世之景,你也不要用此惑亂人心,我等所要探明的,乃是那天上的血色根基。”說著說著,他便對邱言道:“實不相瞞,之前宮中也有人過來詢問在下,我在觀測之后,略加推算,依然知曉此物非同尋常,有生靈氣息,消息傳入宮中,應該也被政事堂的諸公所知,按理說應該已經讓他們心里有數了,但現在聽道長之意,似乎還有宰執被說動了。”
邱言則點頭道:“這也是難免的,隔行如隔山,事情緊急,根本沒有詳細了解的時間,再說了,這道長之說,本就是針對人心弱點。”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今日對言,乃是請先生相助,你我合力,但邱某若不表現出一些本事,怕也難以讓先生放心,正好有這許多見證人在,便就表露些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