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還是老神仙,下一刻就成了老匹夫,這里面的差別,頗為耐人尋味。”
感受著那些富商的言論,邱言心里忽然生出一點異樣之感。
“富商家財萬貫,卻被兩個方外老道任意拿捏,想要抓我這個舉人,也是顧忌頗多;而官府高高在上,面對神通之士,卻還要借助龍氣、王朝氣運,才能鎮壓一處;至于這修士,辛苦修行,又被王朝和人道秩序制約;那探尋人道奧秘的大儒,本身孱弱,被人近身都可能遭遇不測,更要被壽元限制,一環一環,著實緊密,所謂超脫,大概就是要凌駕于這些之上。”
他一邊走,一邊想,看到沿途的行人、店鋪,又生出一點感想。
“富商能夠聚財,以錢財享受陽間之物;官府執掌法度,以權柄操控他人之運;修士修行自身之力,以超凡之能凌駕世間;儒家探究人道之謎,有的諸邪辟易,有的則以學識去獲得功名利祿,本身都得了好處,既有好處,總歸要有壞處,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這天下間的便宜,不可能都被某個群體占去,而這些似乎也促使諸多群體不斷奮進……”
想著想著,他想起了自己的神靈身,進而聯想到神道之路,若有所思。
“神靈秉承眾生之念而成,其實是眾生對外界變化本能的反抗,卻又催生出另外一個超凡群體,只是這個群體,同樣也受到眾生念頭的制約,不知道,要到什么層次的力量,才能擺脫諸多掣肘,那傳說中的古神,有沒有達到這個層次?”
邊走邊想,邱言穿過街巷,經過那名僧人所在的地方,放眼一看,已經沒了蹤跡,他這次前往游仙居,與人激戰一場,但并未花費多少時間,但看這跡象,怕是在他走后不久,那僧人就離去了。
“這位老鄉,原先在這里的那位僧人,去了哪里?”他叫住了旁邊一名男子,出聲詢問。
那人見邱言書生打扮,卻提著兩名道士,露出戒備的神色,但卻還是道:“大師本在幫人治病,但卻突然昏厥,被他的徒弟帶走了,去了何處,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哦?昏厥了?”注意到對方閃爍的目光,邱言知道,這人八成知道那僧人去向,卻沒有打算告知自己,甚至連僧人的名字、法號,都不愿透露。
邱言也不說破,只是道:“有勞兄臺了,對了,不知那大師是何門派?為何會出現在興德城里?”
“大師乃佛門高僧,行走關中之地,這佛門是最近興起的一個道派,每名傳人都是慈悲為懷。”那人說起佛門,露出崇敬之色,沒有絲毫作偽。
“道派?”邱言眉頭微微一動,知道這是佛教傳播時,普通民眾對其一知半解,靠著自己的想法、經驗,推測出來的說法。
“多謝告知。”邱言致謝之后,便就邁步離去。
那男子卻猶豫著要不要去報官,最后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關中又有一支佛教流派傳播,按剛才那人的說法,這個佛教的教義,明顯和沼地不同,有機會倒要見識一番,只是用自身氣血救人的僧人,居然會昏厥過去,說明其氣血近乎透支,我就算有心探究,這時也不方便拜訪,還是讓他好生安歇吧。”
想著想著,邱言來到了一座客棧前,這客棧正是胡起和戴國入住的那間,兩人正在客棧大堂等候,見到邱言的身影之后,注意到被其提著的兩名老道,都露出意外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