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大少爺,該就是那天逃到青龍谷求救的夏琝了。君黎心道。他好像也已看不出有傷,滿面春風的,想來的確是沒事了。
夏琝隨即果然折來了這書畫攤頭,猶疑地看了看,似乎因為沒見熟人,不甚肯定。那老板已經迎上去道:“夏公子好,是來取畫的吧?”
夏琝方欣然道:“對對對,那幅畫好了吧?”
“好了好了。”那老板連忙便從下面將那錦盒取出。夏琝便道,“打開我瞧瞧。”
書畫老板連忙便將盒蓋打開,小心取了那畫卷,交夏琝拿了一邊,兩個慢慢打開。君黎側頭瞧著,只見先出來的是一幅透著些飄揚之意的裙擺,想見這畫上的應是個女子,不由向那夏琝看了一眼。再卷上去,現出女子一只靜垂身側的右手,然后漸漸是婀娜腰肢,素衣烏發,看來是個少女。并不重的墨色就繪得鮮活,這畫師技藝確稱得上精湛,而這少女雖沒見臉,也已讓人覺出是個麗人。再上去些是左肘衣袖,想來她當時正屈了手臂,以手掩口。還未見手,已見那皓腕便從寬口的袖間裸露出一小截。君黎看到這里心忽然一跳——她腕上竟有個鐲子——但這又哪里又算什么鐲子,分明是一個若隱若現的草環。
說是若隱若現,只是這畫師想顯示那衣袖似垂非垂之感,其實在草環上用了極少量的青色,它反成了這畫中唯一鮮明有色之物,以至草莖草葉都有種纖毫畢露的真實感。這畫中的女子竟然也戴了這樣一只草環?君黎下意識以手摸腕。自己腕上那個草環,已經枯了,只是他始終也沒舍得脫下扔掉。但便在此刻,畫卷已經全開,他看到那畫中人的全貌,心中禁不住狠狠一顫。
那張透滿靈氣的臉,那雙便如有生的眼睛,那沒一絲虛假的專注表情,不是刺刺又是誰!
“好啊,好啊,畫得真像!”夏琝已經贊道。真是神筆,才見一眼,就能畫得這般!他說著,便令身后一人見了賞。那老板千恩萬謝,便將畫又卷起給他裝好。夏琝似很鄭重,將那錦盒拿了轉給身后伙計,回身間才見邊上道士正看著自己,心頭便有些不悅,瞪了他一眼。君黎不想多事,轉開了目光去。
卻不防夏琝忽然好像又見了什么,走近一把將他身后木劍掣出,豎起看那劍穗,道,“喂,道士,你這個哪里來的?”
君黎心里也便生出不悅來,但細想這劍穗正是他們夏家之物,他有此反應也不算奇怪,也只道,“是有人送的。”
“有人送的?”夏琝似乎不滿他不似他人恭敬,便道,“誰送的?”
“若記得不錯,應該是令尊大人吧。”君黎也不滿他傲慢,原不想說什么,卻還是說了。
“我爹?哈,怎么可能。”夏琝道。“我爹最煩你們這些道士和尚,你扯謊給誰聽?”
他說著,竟一把將那劍穗扯下,道,“誰曉得你是從哪里偷來,我今日沒空教訓你,便算你運氣,別讓我再見到你在這地方出現,否則——”
君黎已經一怒站起。“還給我!”
“這是我們夏家之物,你待如何?”
他說著,那身后兩名隨從已經虎視眈眈。
“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知道‘理’字怎么寫么?”君黎仍然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