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幽有什么話要說?”
:“蘭本不才,受主公信任而擔任軍正,負責整肅軍紀。不敢懈怠,傳令各軍,申明軍紀。然太原守軍中視軍紀如無物,依仗武力,多行惡事,有若匪類。蘭欲行軍紀,然而其長官卻多行包庇之舉,讓主公軍紀空懸。蘭斗膽,請主公嚴懲犯法軍官,以明軍紀。”夏侯蘭一番話說下來,文吏以前不知其人,多茫然,而武將卻鬧起了軒然大波。
因為并州武將多鎮守外地,能夠趕到參加宴會的校尉只有郭成胡生兩人,其他的幾名校尉都派出去了鎮守一方,而校尉以下軍候,都尉一大堆,有郭成胡生的手下,有云直接管轄的,還有其他將領的。當初云出并州,之后夏侯蘭帶著幾百鄉勇和云的手書回來,就成了主管并州一州,七萬軍的總軍法官。當然,云也不是一下子就把夏侯蘭提到高位。軍隊中軍法官軍職不高,各軍中軍法官不過三百石,夏侯蘭為總軍正也不過六百石,但卻能監視檢舉千石的校尉,就如同云為六百石刺史卻能把持并州一樣,是以低級限制高級的一種權力制衡的手段。
漢軍軍法不嚴,并州民風剽悍,多戰事,人員死傷替換快,所以軍紀散亂。云當初入主朔方,建立朔方軍,為了建立一支像他記憶中像人民解放軍的那樣令行禁止的鐵軍,云不知廢了多少心血,畫了多少精力,用盡了所有方法,最后,沒成功。不管云用了怎樣的方法,都沒法讓一只漢代的軍隊超越時代的限制,變成一只有靈魂,有信仰,全軍令行禁止,千軍有若一人的軍隊。這并非云無能,也不是士兵爛泥扶不上墻,而是一個時代就只能在一個時代的步伐里走動。此時民族意識,國家意識都沒有成形,國家也沒有經歷過建國前那段時期的獨特的環境。只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但經過云下狠手操練,朔方軍的軍紀也有了質的飛躍,亞夫細柳營也不過如此,士兵戰時唯長官命令是從,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視死如歸。當然,云能讓骨子里染上游牧民族的狼性的并州兵做到這個地步,有效的分配土地,建立嚴格的獎懲體制才是云的法寶。但這也緊緊能在朔方了,因為在朔方時云只有七千軍隊,其中還有呀小半是沒有這種待遇的。而掌控了整個并州軍后,云手中的軍隊足有七萬,當今天下,除了西涼軍,有那位諸侯能夠手握一州之地,人馬數萬?這讓其他諸侯羨慕的流口水的七萬人卻是云頭疼的根源,并州人口稀少,雖然因為云的關系,沒有遭受匈奴的侵害,但依舊人口稀少,前一段時間人口造冊,能夠交稅的人口只有二十一萬戶,只有一百零三萬,當然,具田旭估計,世家大族隱匿的人口少說也有五十萬。也就說說平均沒十四個百姓就要養一個士兵。不要認為這很輕松,并州土地貧瘠,耕種困難,而且云的士兵待遇兵甲什么都比其他諸侯好,所以百姓的壓力十分重。這中情況下,世家大族還占有大量的土地,隱匿人口,怎么不讓云火大。
說偏了,因為并州軍的特殊性,所以并州軍的軍紀除了十分之一的朔方軍較好外,其他的通通不怎么樣。所以軍法官工作的困難可想而知,原本其他的軍法官對于軍隊觸犯軍紀的行為沒有惹出太大的禍事,基本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夏侯蘭來了之后就改變了這種局面,年輕氣盛,自持有主公看重的夏侯蘭不等云回來,就開始了大張旗鼓的行動。
他先是四面派遣人傳語,新軍正來,諸軍需嚴守軍紀,過往所犯之錯一概不究,但從今以后若敢犯錯,定以軍法處置。但并州軍軍紀散漫已久,過去丁原之流也沒有管過,云掌控并州時間還短,也沒有管過,所以夏侯蘭鄭重的警告就被當成了放屁,各地士兵已久我行我素。
放過話后,夏侯蘭知道自己需要抓幾個典型來樹立自己的權威,向主公證明自己的能力。他還和常山鄉勇一起住在晉陽城,離晉陽城近的軍隊除了云直屬的十曲人馬就是郭成胡生兩人的部隊。云直轄的軍隊都是原朔方軍出身,紀律還不錯。而郭成胡生的軍隊中大多是世家將領,這些將領真正有才的不到一層,其他的不過是世家為了掌控軍權而占位置的。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世家子有的有卓越之才,品德高潔,但紈绔子弟也不少,軍中將領自然也有,于是他們就被夏侯蘭盯上了。
可惜夏侯蘭沒能抓到他們的現行,只是掌握了證據。但掌握了絕對的證據后,夏侯蘭直接去抓人。
去郭成營中,沒找到,問郭成,都被這個老狐貍給搪塞過去了。
再去胡生營中,這會雖然也有幾個逃了,但還是抓到了幾個,夏侯蘭把這幾個人給囚禁在軍正司中。然后,被劫了。這批人都身穿黑衣,蒙面,身手過人,武藝高超,而且對地形了解無比。軍正司中的數十名軍士居然都攔不住他們,被他們把人給劫掠了。
這事鬧的四處皆知,夏侯蘭的臉算是被打的痛快。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夏侯蘭似乎是被嚇老實了,一直沉寂著,連軍正司的大門都不出一步。那些背后下手的人都暗自鄙視,不想夏侯蘭忽然來了這么一手,在宴會上像云告狀。
那些牽扯其中的臉色都不好,但也在心中暗自想著這小子只是空口述說,主公還要籠絡我并州世家,應該無大事。
云聽完夏侯蘭的敘說,笑道:“子幽失職了?!?br/>
夏侯蘭羞愧滿面,拜倒在地,“蘭有愧與主公重托?!?br/>
云笑了笑,讓他起來,“子幽說郭成胡生兩人軍中多有將領觸犯軍法,說給我聽?!?br/>
夏侯蘭將這些犯事將領的事情大聲說了起來,其中有搶占民女者,有殺良冒功者,有買賣軍職的,有假冒山賊搶劫大戶的,各種罪行,大大小小,各種各樣,夏侯蘭一一詳實說來,夏侯蘭來到并州不過三四個月,自然不能得到這么清楚的情報,這些大半是錦衣衛暗自協助的功勞。聽得坐上眾人勃然大怒,郭成胡生兩人臉色蒼白,就算找不到那些人,自己手下有這么多罪過,一個御下不嚴縱容手下的帽子是脫不掉了。
夏侯蘭將諸人的罪行都說完后,不等面色陰沉的云說話,胡生挺身而起,怒目瞪視夏侯蘭:“冀州小兒,主公面前豈容你胡說,你污蔑我包庇軍中犯錯將領,劫走他們,可有證據!”罵完夏侯蘭,就撲倒在地,大哭起來,“主公,我軍中將士軍紀嚴明,絕不可能有不尊軍紀者,請主公明辨是非啊,主公,將士們北抗匈奴,南擊董賊,決不可聽信冀州小兒讒言,寒了將士們的心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