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只有蘇雪生一個人回來,陳青問萬斯言怎么沒來,蘇雪生只說他去了縣城里,要很晚才會回來。
陳青有些遺憾:“那就等不上他了。”
蘇雪生落座,“我們先吃。”
陳青端著碗盛好飯,遞到蘇雪生手邊,異常熱情地說:“快吃吧,你們下班好晚呀,肯定餓了吧,多吃菜多吃菜!”
漂亮的男人吃飯也很賞心悅目,夾菜吃菜都是慢慢的,陳青忍不住看好幾眼,自己碗里的飯倒是沒吃多少。
兩個人吃飯說不上熱鬧,蘇雪生是安靜的性子,陳青怕冷了場,絞盡腦汁找些話來說:“這些菜,都是我到菜園里新掐的,肉也是新炒的,很新鮮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陳青長到二十四五,年輕人的蓬勃朝氣其實很明顯,俊俏的臉龐和善意的雙眼,粗硬短發貼在腦袋上,只是自小生在農村,那一點年輕人的鋒利被大打折扣,蒙上純樸憨厚。他對著蘇雪生,也是典型的鄉下人思維,你對我好,我就請你去我家吃飯,又因為過早獨立,使了勁在蘇雪生面前做出刻意老成世故的樣子,配上他年輕的臉真是有些說不出的滑稽。
蘇雪生垂下一點眸,鴉羽似的睫毛在眼窩下蓋出小片陰影,從小受到的教育讓他即使在吃飯時也背脊筆直,不言不語,只靜靜地聽陳青扯東扯西。
陳青講著講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后不由得噎聲,訕訕道:“對不起啊,我一說起話來就停不下來。”
蘇雪生卻不知道被他的哪句話取悅到了,冰雪似的面容流露出一點淡淡笑意,“阿青是你對別人太好。”
“……”如水流過的嗓音在陳青心上不輕不重淌過,他捧著碗,頭垂下去,臉幾乎紅成一只熟蝦。
“我剛剛看你走路,”蘇雪生適時開口,“是不是腳哪里受傷了?”
陳青一愣,往自己腳下看去,“哦,不礙事,過幾天就會好的……”
“衣服撩起來我看看。”蘇雪生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放下了碗筷,手指點點他的褲子,“太嚴重可是要去醫院的。”
陳青乖乖把褲腳挽起來,腫起來的地方還沒怎么消,一些血絲浮在凸起來的皮膚表面。陳青撓著自己一茬茬兒毛茸茸的短發,“應該是昨天翻車的時候扭到了,我涂了紅花油,感覺沒什么大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陳青的錯覺,他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氣,緊接就聽見蘇雪生不疾不徐地說:“藥不可以拿來亂用,你這個樣子,傷要先冷敷,后面才熱敷。又不上醫院,怎么能好?”
在這方面沒有任何經驗的陳青差點就把笨字寫在腦門上了,也完全聽不出來蘇雪生是在數落他,還把人家的意見當成寶,滿臉羞愧地點頭,“原來要這么做……”
可是他家也沒有冰箱,附近最近的診所都在縣里,哪來的條件冷敷呀?紅花油也不能涂,陳青濃眉皺在一起,垂頭喪氣的,可他家就只有紅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