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五這天是個吉利的日子,宜婚嫁宜出行,車騎將軍楊安平一大家子在早膳過后便浩浩湯湯地出城了。
阿茴今日特意換上了最喜歡的天青色交頸胡服,隱隱露出精致瘦削的鎖骨。
看著滿城的人百姓都興致昂揚地跑出來送自己出城,內心感動地一塌糊涂,正要安慰兩句賣胡餅的大郎兩句,隔壁攤位賣糖葫蘆的老翁擼著胡子笑道:“大朗這會可算可以清凈一段時間了?話說這吃胡餅只要牛腱子部位做餡兒,不能聞檀味和血腥味、要放蔥蒜祛除食物異味卻又不吃蔥蒜,且能說出“我要沒有雞肉味的雞肉”這種主顧可是不一般得很?。 ?br/>
話音剛落,同一條街道的商販竟不約而同的心有余悸地點了點頭,笑容滿臉地和這楊府三小姐道別。
這可把阿茴氣得牙癢癢的,坐在馬上硬生生地把已經伸了一半的手臂折了回來,狠狠地揉了揉身旁跟著的小廝阿福圓乎乎的腦袋瓜,要笑不笑地咬牙道:“都是不識寶的主兒!錯過了我,去哪里找如此精通口味烹飪的主顧?我這是幫他們改善自家手藝,竟不能識破我的用心良苦!等我回來再好好與他們分說。你說是不是,阿福?”
阿福自知自家主子的性格和口味挑剔的習慣,對商販們的怨言也是深有體會,知道這“不一般”已經是客氣的說法了,當然這是不能表露出來的,只能囁嚅:“小姐快別這樣笑了,二少爺說過這樣笑讓你看起來很像修煉千年剛出洞想吃小孩的老妖精?!?br/>
阿茴瞪了阿福一眼,將提起的一邊嘴角放下,打馬往前頭隊伍去了。
等到了城門外,阿茴果真就看到了特意來辭別的錢大夫和李彥兮等人,阿茴和錢大夫胡扯了兩句,回頭看見李彥兮正和父兄辭別。他今日沒有穿輕甲,反而是一身雪青色的半新不舊的長袍,襯著身軀修長,倒有了平日難得一見的書卷氣。
阿茴只知道李彥兮也是書香門第出身,卻少見他做如此打扮,當下眼前一亮就要驅馬上前,卻看到李彥兮已折返離去,加上父親在前頭不怒而威的聲音傳來:“阿茴,跟上來!”倒也不敢造次,只能用嘴型和李彥兮說:“等我回來!”
卻不見李彥兮給自己回應,反而與大兄又一頷首,搞得阿茴有點郁悶:“怎么好像這眼神在密謀啥一樣?不會他倆還有私情吧?”
想了想大兄和阿彥花前月下的情景,阿茴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呸了兩聲驅趕腦海中各類話本的離譜描述,快馬往前而去。
雖說回京路程需要一定時日,但是阿茴也是馬背上長大的,又是第一次出遠門,一路上眼見大山和叢林延綿不絕,一路上與侍衛們策馬,有些時候大兄也一起胡鬧,倒也頗有野趣。
這次在驛站休整時,阿茴瞧見父親身旁的隨從遞上一張信件,父親看了之后笑著遞給了母親,不禁就好奇是什么好消息。
楊杜松看見自家小妹那鬼祟偷聽的樣子不禁莞爾:“你見過有人偷聽的模樣做得這般明顯的么?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去了,也不是什么要緊事,算算時日應該是你二兄就在我們前頭等著和我們匯合,這信件應當就是他傳來的。”
阿茴聽了不由得精神為之一振:“當真?那我要先行一步見二哥去!我倒要看看這回他有沒有給我拐了一個貌若天仙的二嫂來!”
說罷就跑到馬廄找到自己的愛駒玄兔,一溜煙地往前跑了出去,任一干人等在身后怎么叫喚也不理睬。
原來是這楊川谷出發武威郡時酒后和小妹立下揚名立萬,要娶全天下最美女子為妻的誓言,還道若是沒能實現便送她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反之阿茴就要割愛將珍藏的佳釀一半拿出來孝敬自家哥哥。
阿茴的兩個哥哥,一個沉穩老成,一個卻跳脫得很,阿茴和她二哥的相處可以說是“兄友妹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