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一扇一幡一醒木的故事,這個故事不會太長,指尖的流逝而已;這個故事不會太短,九世的浮生而已。
這是從哪里來的說書人,在行人彷徨的巷街上,在沒有人留意的角落里,穿著中世紀的長衫,打過了補丁的,腳上是云襪老布鞋。光是這一身行頭就足夠引起旁人異樣的眼光的,更何況,他只是個青年,和那些背著背包的年輕人一個年紀,有人擠出了自己所剩無幾的時間來細細探看這個年輕人,沒了興趣便一走了之,轉身的期間便可忘了這來路不明的陌生人。
年輕人不屑觀望,他不屑同一群身上沾滿塵世灰塵的人辯論,自處打轉兒找著可以掛幡的角落,幡上是什么?“說書易像生”這是什么意思?這只有一個人懂,那就是他自己,或許的或許,他自己都不明白這到底是個什么意思。從包里,年輕人只拿出了兩樣東西,一塊醒木一把扇子。用袖口隨手擦拭著破桌上的灰塵,很仔細,怕錯過一絲一毫的邊角,他可不想自己所剩的兩個寶貝被這骯臟的木桌給糟蹋了。
仰起頭,直起腰,還是人間行過的影子,徘徊的,沒有目標的,不知所措的,均被那一快醒木拍醒。眼神帶著匪夷所思,呆滯而又整齊望著那個瘦小的身軀,就像是在對他說話,這是對他的責備,責備他為什么要把他們從混沌中敲醒。
這一敲著實引來不少的人,老人,清一色的老人,出于好奇,圍在說書人的周圍,不少的也有坐在破廟前的石臺上,這個時代還能見到這個職業少之甚少,說書人是一類滅絕的人種,是上天對于他們無止盡說謊的報復。
“小伙子,說書啊?”人群中一個較靠前的老爺子很是期待,雙手藏在身后,“三俠五義還是白眉大俠?”
“非也,這個故事你們都沒聽過。”
“吼,這說書的口氣不小,你問問這一帶,有什么故事是我沒聽過的?”老爺子一臉趾高氣揚,鼻孔瞪眼。
“憶浮生的故事,九世輪回。”說書人沒有表情,揮灑折扇,玩弄著書生紙扇,隨著劃過天空的的一條弧線,啪唧一聲響,敞了開了,白色的紙糊扇子,草書揮落于扇紙:九世憶浮生。
“哼,說書的胡編亂造,我老頭子一個當然沒聽過。”
“胡編亂造?凡人就是凡人,渾目昏志,這是真的事件,在下將它一一還原,絕無二差,比三國還要真實的史實,比紅學還要感人的故事。上及道德三皇五帝,功名蓋過夏侯商周。堪比那五霸七雄鬧春秋,皆是講說人間正道是滄桑!無非是那龍爭虎斗,禍亂苗根,還不是新人換舊人?九世講一生,眉分八彩,目若朗星,感嘆是,珍珠倒眷廉!世世清秀,惹什么萬朵桃花劫!”
“那今天我們倒是要漲漲見識了,聽聽到底是什么萬朵桃花,感人肺腑的故事,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口吐黃金白玉的說書人。還是個坑蒙拐騙的下九流?”隨著老爺子一聲呼應,全場群情激憤。
說書人拍案肅靜,扯扯嗓子大聲呼喊,為了確保后面的人也聽得見。于是乎,干脆站在了門前的石獅子上,兩者胳膊抱著獅子,揮揮扇子示意后面人安靜些,眼神里隨意撇過,映射了一個熟悉的人來,就像遇到了多年不見的老友,嘴角劃出一道適當的弧度來,玩味一笑,可不及剎那芳華,他的眼神又聚攏在了眾人之間,大大咧咧吵吵著后面人安靜些。
這座破廟頓時熱鬧開來,門口,路過一個青年,碌碌無為,包囊空空,被這聲音引了進來,支著一只盲杖試探性進了寺廟的門檻,儼然踏入,沒人會注意到他,他只是掩埋在人群中,同人群一起細細聽道那說書人的比劃……
這里的人,來去幾個春夏年華,還不是最后齊聚這里聽著看著幾世滄桑的盛世浮華與荒唐淪落,為老的坐在前頭的小搬凳子上,后面的古樹上則是一群孩子的地盤,帶頭的小孩便是一個叫元寶的小娃娃。那個青年一直緊閉著嘴唇,用一條白布裹著自己的眼睛,安靜坐在老樹四周的石凳之上,感受著陣陣風吹,任其撫過身上的千瘡百孔。留了幾縷細發擋在眼前,省的露出憔悴不堪的容顏,往事如煙,時時在他的腦海中回蕩,他伸出手,試圖抓住流逝的風塵,攤開手,引來的卻是飄落于掌心的落葉。莫彷徨,莫彷徨;喜欲卻絲又重悵!莫惆悵,莫惆悵;醒目依舊響,余音猶繞梁,案下說書人,合扇從頭講!一聲轟鳴,醒木拍案,把神游的青年嚇出一個哆嗦,被少年的聲音吸引了過去,幻想著這會是一位溫柔中帶些自負的楞頭小子,頭也不自覺面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請君進門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