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番洋洋灑灑又蕩氣回腸的一段話,彷如上等玉石掉落在石頭上,清脆盈亮的聲音讓人心驚膽顫。
一向保持著端莊貴婦人模樣的洪夫人,那些錐心的話像冷冷的雨拍打著她,再也按捺不住,眼里閃出幾分暴怒的寒光,斥道:“好一個自視甚高的丫頭!我們洪家好歹也是四品官,你們家徒四壁,哪來的底氣那般說!我把話撂在這里,過不了多久,自有你跪下來求我的時候!”
姜氏不想撕破臉,又按不下這一口氣,既然容丫頭已經把話說完了,洪夫人也撂了狠話,眼下庾家不能落于下風,她少不得要為女兒撐腰,便下令道:“玉竹,送客!”
洪夫人怒火在胸中翻騰,臉上怒氣浮現,讓一張臉開始扭曲猙獰。她沒再講話,衣袖一拂,氣沖沖地走了。
管家和兩位媳婦子要走,玉竹、陳姨娘和孫姨娘把三人拉住,非要她們把帶來的禮品悉數帶走。
過了不久,庾宅終于清凈了,適才發生的唇槍舌戰,眾人歷歷在目,回想起來仍不自覺地害怕,又不知從何說起,個個噤若寒蟬,愁眉苦臉。
赫連翊最討厭看到庾家人一點小事就像天塌下來的喪氣模樣,他單腳踩在剛才洪夫人坐過的扶手椅上,眼底有一絲煩躁,不耐煩地開口道:“你們不要害怕,但凡出了什么事,都有我擔著。”
陳姨娘拿著帕子抹淚,啜泣道:“大小姐,洪夫人說以后自有咱們求她的時候,恐怕她坐馬車回豫章的路上,已經在想怎么對付我們了。我們都是弱女子,又沒男人撐腰,如何斗得過她?”
誰說沒有男人?我不就是男人!
赫連翊把脊背一挺,從地上的倒影看到凹凸有致的身材,有點懊惱怎么還是庾大小姐呢?
陳姨娘一哭,姜氏、孫姨娘和其他幾位姑娘也忍不住小聲抽泣。
“煩死了,我說你們不要怕就不要怕,我有比四品知府更大的靠山,保準出不了什么事!甚至,洪夫人還有來求我們的時候呢!”赫連翊煩躁地坐下,用力抓了幾下頭發。
庾思婷本沒哭兩聲,立馬反問:“大姐,你是說那位程公子么?可他只是個舉人,他爹也就七品縣令,還是受洪知府管的,怕是當不了咱們的靠山?”
程家當靠山?天大的笑話!
“不是他!”赫連翊直截了當地回應。
庾思婷再問:“不是程公子,難道大姐又勾搭了更厲害的男人?”
這是什么胡話?赫連翊用力地撓了撓頭,眼中透著疲憊和不耐煩,“勾搭?什么叫勾搭?庾思婷,你給我講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