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才晴空萬里的天,卻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陰沉沉的。程景淵緊趕慢趕終于跑到了縣衙大門前,喘著粗氣問看門的衙役:“適才可有一位騎馬的年輕公子哥來過?”
“二少爺,人早走了。”
哪怕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刻也不耽擱,終是沒趕上!程景淵漸漸平靜下來,問:“那她來找誰?”
“羅縣尉。”
程景淵閑話不再多問,直奔羅縣尉平日處理公務的房間,只見羅縣尉愁眉緊鎖,右手一再蘸墨卻沒提筆寫字,顯是遇到了難處。
“羅縣尉,您這是為何事發愁?”
程景淵時常跟隨親爹程縣令在縣衙處理公務,與羅縣尉交情匪淺;再者,羅縣尉想著此事程縣令不一定愿意鼎力相助,要是有二少爺多美言幾句,背叛米行的那三個大蛀蟲掌柜被抓就簡單多了。
因而,羅縣尉并不瞞著程景淵,一股腦兒將難事托出。
“什么?庾家夫人陪嫁來的三家米行,竟被三掌柜聯手作假,私自卷款逃亡他鄉?真是豈有此理!”
“二少爺,誰說不是呢?庾家近來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先是庾縣丞英年早逝,這還尸骨未寒呢,大小姐被退婚,米行掌柜們趁火打劫!要是換做別家有血性的男兒,早提著大刀去找他們算賬了!”
“我生平最看不慣欺負女人的男人,更別說那些掌柜們個個是人精,就在庾縣丞撒手人寰的節骨眼上,欺負庾家全是女人,才敢做這么下作的事!倘若咱們放任不管,可不是要逼死庾家那一群婦孺嗎?”
“二少爺,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憐大小姐熬了一宿沒睡,將這些事情捋了個清楚,寫了個狀紙,求我來了!我說什么也要幫她一把,也不枉庾縣丞在世做的那諸多好事。只是,我不大算得明白經濟賬,大侄女留下的這些賬本,我看著一個頭兩個大,要不二少爺您參詳參詳?”
程景淵自幼讀書時,便對《九章算術》極有興趣,加上看生母持家有道,暗中學了不少算賬的本領。因而,一聽到看賬本,便雙眼發亮,仔仔細細地看起賬本了。
算完賬后,果真跟庾家大小姐算的分毫不差!
緊接著,羅縣尉和程景淵一起句句斟酌,寫下了海捕文書,并命人喊來米行的幾位伙計,描述三位掌柜的外貌特征,花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才將帶人像的海捕文書草擬出來,再呈交給程縣令過目。
深夜,京城下起了一場淅瀝瀝的小雨,似要給煩躁不安的人降降溫。
東宮上房,雨從屋檐上滴落在地,聲音清晰可見,一聲又一聲,敲打著庾思容悶得生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