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圓形方孔的白紙錢撒的漫天飛舞,庾家眾人身穿麻衣,滿臉淚痕,木然地走著,從鬧市走到鄉(xiāng)野,沿路插滿了三角白旗,數(shù)不清的百姓們自發(fā)加入送殯隊伍。
直至八仙們往庾尚文的棺木上蓋上最后一鍬土,眾人分先后上香叩頭,再折回庾宅吃席。
席間,庾家女人們不便露面,由庾家族人和管家招待賓客們。沒了主人在場,眾人吃席間,議論聲愈發(fā)放肆。
玉竹傳菜時聽到這些刺耳的話,很聽不過,便學(xué)了幾句給大小姐一聽。
赫連翊本就煩悶至極,聽得那起子小人竟端起碗就嚼舌根,氣血上涌,也不管身上麻衣未脫,便沖到了擺宴席的院子里。
果不其然,這些人說得正起勁。
“不瞞你們說,我每天來給庾縣丞上香,別的小姐們都在,獨獨那大小姐拿大,竟是從來都不出來哭靈,剛才摔盆也沒見得哭天搶地,就跟個呆木頭似的!庾縣丞有這樣的女兒,真是造孽哦!”
“你這么孝順,死了爹娘,怎么還活在世上大魚大肉地吃著,不直接去世以表孝順?你這不孝子!”赫連翊臉色發(fā)青,冷笑著質(zhì)問。
那人瞪著雙眼,臉上的橫肉止不住地抖動,揚起一個拳頭,想打人卻又輕輕地放下了,終沒想出怎么反駁合適,只哼了一聲,拿起筷子大口吃肉。
其他人看不慣一個黃毛丫頭這般囂張,兩個年紀(jì)大的挺身而出,一唱一和起來。
“聽說大小姐前兩天還去了縣衙,也不知什么事竟比親爹喪事還重要,說出門就出門,實在是一點都不懂規(guī)矩!”
“哎,庾縣丞這人啥都好,唯獨生的全是女兒不成器,這一大家子人以后可咋辦?”
仗著年紀(jì)大,上下嘴唇一碰,便胡亂狗叫!簡直欺人太甚!
赫連翊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jì),只怪現(xiàn)在成了女兒身,不能與三人單挑,但也不甘示弱,抄起桌上的一個大瓷碗,“你們吃著我們庾家準(zhǔn)備的好酒好菜,還說三道四,搬弄是非,良心都被狗吃了?”
“我們隨了禮金,吃一頓酒席不過分,不管到哪兒,都說得過去?!蹦侨斯V弊又v道。
赫連翊再問:“那你們好吃好喝地吹吹牛,怎么嚼到庾家人身上?”
“那還不是希望你們能爭氣些,做個孝順的子女?!蹦侨私妻q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