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的梆子敲過,正準備閉門好好沐浴一番的赫連翊,卻迎來了一位哭哭啼啼的女人——陳氏。
在庾家呆了這兩天,赫連翊已認得庾尚文的一妻兩妾,陳氏便是妾室,下人們都喊陳姨娘。
死了丈夫,白天哭也就算了,大晚上又沒人看,有必要在他房門前哭個不停?他露出生人勿近的樣子,極不耐煩地喊道:“陳姨娘,黑燈瞎火的,白天在靈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到我這兒又是哭,你就不嫌累么?”
“容丫頭,我這會兒可不是為老爺哭!夫人去了一趟匯昌錢莊,銀子沒兌回來,倒是暈得不省人事,被伙計們給抬回來了!”陳氏止住哭聲,嗚咽著答道。
“竟有此事?”
去錢莊,要么取銀子,要么存銀子,怎會暈倒被人抬回來?赫連翊眸子一轉,深感事情并不簡單。
“到底是什么情況,我也不曉得!夫人跟你是無話不談的,你又接管老爺的喪事,你得去露個面,一則看夫人病情如何,二則問清楚到底在錢莊發生了什么。”
適才哭得不成樣子,還以為是個蠢貨,這會兒倒能說出個一二三四,可見庾家也不全是愚不可及之人!
赫連翊嗯了一聲,拔腿往外走。
玉竹喊道:“大小姐,那這一桶溫水,豈不浪費了?”
“玉竹,你這丫頭,好拎不清輕重!一桶水算得了什么,難道比夫人更重要?倘若被夫人曉得了,仔細扒你的皮!”陳氏狠狠地教訓道。
玉竹把脖子一縮,嘀咕道:“夫人才不會呢。”
陳氏板著臉追問:“你神神叨叨地瞎扯啥?”
玉竹噤聲不言。
眼下,赫連翊還沒培養起可靠的心腹,身旁能用的人有且僅有玉竹這一個丫鬟而已。雖則腦袋不是很靈光,勝在還算忠心勤勞,便道:“玉竹,你也甭杵在這兒,隨我一同去。”
赫連翊、陳氏、玉竹三人一路無話,齊行至庾宅上房。
大夫已看診完畢,斷言道:“夫人脈象虛浮,暈倒未醒,皆因肝氣郁結,急火攻心。待老夫開一藥方,按方抓藥,一日三次,安心靜養數日,便可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