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世涼偏執(zhí),他是個熱衷掌控和支配的人。他有個習(xí)慣,無論什么東西,他拿到了,就不放手。
以前他還是個公子哥,要什么有什么的時候,他就是個脾氣。而如今,落難之后,這份欲望更勝從前。
晏世涼記得,多年前,他賤賣了晏家的一個古董瓷瓶給一個天津老爺。后來,他東山再起,重返高峰,他要那個瓷瓶。于是他先是跑到了天津,可那個天津老爺說東西送了一個紹興人,他又馬不停蹄地派人去了紹興,怎料那紹興師爺說東西送給了一個日本人。最后,他硬是跑去了京都才要回來。
杜凜看著晏世涼,哪怕他再熟悉人脾氣,也覺得自己的少爺瘋了。
可晏世涼只站在窗邊,逗弄著他的鸚鵡,什么也沒說,冷冰冰地笑個不停,聲音沙啞,撕心裂肺。
什么都回來了,晏公館金碧輝煌更勝從前。可他依然覺得,自己還是一無所有。
堪堪廿五的年紀(jì),他的身體就如此殘破不堪,心也如此衰敗。世態(tài)炎涼,他今日生,明日死。要是他哥哥還在,看見他變成這樣,又不知要怎樣的難過。
他是最見不得晏世明難過的。
可唐道晴呢?這個男人不一樣。這是他的母狗。他幾乎將全身的精血氣力都耗盡心了就是為了捕獲這個高不可攀的男人。就像他18歲那年費盡心機(jī),孤身一人去了北方,大雪紛飛天寒地凍地在雪原里蹲守一個月,只為了獵殺一頭狼。
他不想承認(rèn),可落難五年,那樣的生死關(guān)頭血雨腥風(fēng)里,撐著他走下去的不是他哥哥晏世明,而是他的仇人唐道晴......
他是故意不去想晏世明,因為晏世明希望他好好的,他不希望自己受罪。想到晏世明那張溫柔的臉,他就會變得軟弱,變得疲憊,即便他總是夢見他,夢見他笑瞇瞇地,伸出手來,不輕不重地掐一下自己的臉說:“世涼,別調(diào)皮,你有沒有乖一點?有沒有給我復(fù)仇?”
有沒有給我復(fù)仇?
哥,你一直在等我給你復(fù)仇嗎?
夢到這里,他心里便一陣惶恐不安,仿佛整個夢境里都溢滿了鮮血要將他淹沒。
但醒來,他又覺得寬慰,因為他知道,夢都是反的。
他哥哥沒有怪他動作太慢,現(xiàn)在還沒扳倒唐道晴。
他哥哥甚至不希望他疼。
可總是痛,痛的時候,他就會想唐道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