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雨天,我第一次見到他。
他一個人獨自坐在廊前的臺階上,雙手環著腿,頭枕在膝蓋上。目光無所依,看著有些孤寂。
我打量了他許久,他長得確實很像陸今白,那張臉和陸今白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很滿意。
“你和我回家吧?!?br/>
這是我走向他后,朝他伸出手,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他沒有搭上我的手,卻什么也沒多問,“嗯”了一聲便答應下來。
太過乖巧順從,像個死氣沉沉的布娃娃,和陸今白的靈動一點也無法相提并論。我感到莫名煩悶。
我帶他回了家里閑置的一棟小別墅,雇傭了阿姨和司機照顧他的起居。
和他道過“晚安”,我轉過身在心底長舒一口氣,終于結束了一整天虛假的應酬。那時我就先入為主地認為,他和陸今白,哪怕模樣再怎么像,卻根本不可能比得上。
我帶他去了商場,卻不打算陪他,只讓陳叔跟著他,替他結賬。結果他自己沒買什么,反倒買了一支鋼筆送我。送禮物時他猶猶豫豫,我難得按捺住焦灼,等他主動開口。
其實我看向包裝,一眼便知鋼筆的牌子與價格。鋼筆很漂亮,只是我已經有很多一模一樣的。況且公司的辦公室里也不缺更名貴的,我敷衍地道謝,打算將它留在別墅的書房里使用。
剛接他回來便趕上出差,我打算出門時他還沒起。要離開這么久,我心想還是哄哄他,于是留了張用他送的鋼筆寫的便條,囑托阿姨轉交給他。
后來,我躺在他的床上,意外地從枕頭底下翻出這張字條。不知道心里該作何感想,茫然地朝他笑笑。
面對他的時候,原來我也會茫然。
三年,我真的把當初那個膽怯寡言的布娃娃養成了像陸今白一樣漂亮易碎的瓷娃娃。
我給他重新取了個名字,叫“江陸”。不僅是因為這兩個字是我和陸今白名字的首字,更因為這樣我喊他“陸陸”時能才更名正言順。
我讓他學陸今白小時候學過的所有課程,讓他讀陸今白喜歡讀的書,以陸今白為參照,給他買衣服和日用品……我甚至自作主張,告訴他該喜歡什么,厭惡什么。
他知道在什么瑣事上耍小脾氣才不會惹我生氣,知道怎么撒嬌最討我的歡心,也會替我吃掉討厭的胡蘿卜。他喊我“哥哥”,我喊他“陸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