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徐徐,燭火幽幽,裴溪亭沉默地和大貓對視一息,鎮定地坐了起來,堆疊在肚子上方的中衣衣擺一下又滑了下來,遮住了腰腹。
他掃了眼由小縫變成大縫的窗戶,說:“來者是客,出來吧。”
“裴三公子怎么確定你面前這位不是客人本尊呢?”
男聲含笑,從窗后傳來,來人翻身入內,高挑修長,濃眉大眼,正是那夜在梅府和裴溪亭搭話的“小廝”。
裴溪亭低頭看了眼正趴在床頭瞅著自己的“面前這位”,說:“這位看起來也就三個月大,皮毛順滑干凈,顯然是家養的,且養得很好。府上沒有飼養老虎,別家養的小老虎大晚上跑出自己的地盤還穿街翻墻地來見我,未免太巧了。”
“這位是殿下養的,叫‘小大王’,我帶它出來溜彎。”俞梢云摸摸小大王的腦袋,示意它不要動作,低頭對裴溪亭笑笑,“順便請裴三公子幫個忙。”
大晚上的,裴溪亭懶得收拾儀容了,就著里衣起身下床,“請殿下吩咐。”
“盜走破霪霖之人的畫像。”俞梢云說,“放心,守夜的小廝已經昏睡過去了,不會打擾公子。”
小大王緊緊地跟隨裴溪亭的步伐,在俞梢云話音落地時用腦袋拱了他一下,仿佛是在替自己的主人示威。
裴溪亭覺得它挺萌的,走到書桌后落座,說:“不敢欺瞞殿下,那日我的確看見了盜賊,但他蒙著面,本就面容難辨,當時我驚慌失措又被匕首抵住命門,實在不敢多看。”
“無妨。”俞梢云說,“裴三公子細心敏銳,且極擅細筆,必定能把住人物神韻。”
裴溪亭也不謙虛客套,說:“那我勉力一試,小哥稍坐。”
俞梢云點頭,端著把椅子放到書桌前,面對面地坐了,光明正大地打量裴溪亭。
裴溪亭也不在意,隨手扯下筆架上的那根丹黃畫繩把頭發扎上,隨后攤開一張紙,用狼毫小筆蘸墨勾畫起來。
小大王繞著他轉了一圈,又反客為主地巡視起寢屋來了,那高貴自然的氣度頗有它家主人的味道。
屋子里安靜得很,俞梢云隨口閑聊道:“公子那天跑了,就不怕小侯爺報復你?”
“我更怕被他脫了褲子。”裴溪亭頭也不抬,“情形緊急,只能顧全當下。”
俞梢云說:“上官小侯爺脾性不好,怕是要經常找你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