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容回憶著腦中的地圖,至少當時借住的黑店到破廟是一隊的位置,而北山腰隸屬于其他部隊,白家的捕獵場作為白羽軍的實驗室,也不應該由天闕這樣的“外人”管理,由此可以大概推理出白家在流垣山區域的分割方法,是以主城作為中心,像切割蛋糕一般分為的扇形。
她不是很擔心被捆的少年安危,一方面她打的結并不完全是死結,只要他掙扎一段時間至松動,倒也能逃脫;另一方面,因從那大夫的態度來看,是知道自家隊長會偽裝之后前往救人的,結合上天闕不可能在被救的孩子面前暴露身份,只怕隊伍中會有人在廢廟附近集合,將孩子以“湊巧”的名義帶走。
不過,照理來說,她應該先主動聯系一隊的隊員,再共同嘗試營救天闕,但,一是她并不想在不確定傻狗態度的情況下暴露自己;二是對于這一切的推理現下并沒有百分之百的證據,在她本人并沒有足夠身份的情況下,他手下之人愿意因一人之言行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三是,若幕后黑手的目的是猜測的那般,她總覺得存在一些不夠自然的地方。
而如果存在內鬼,就能理解了。
說起來,方才她在敲破廟地板的時候,是有那么點奇怪。洛容對于自己未有深入探究隱隱后悔,不過現在第一要務是保證傻狗的安全,雖說對方的目的比起殺了他應該更傾向于生擒,但若是臨到急處改變意圖倒也不無可能。
而現在最大的難題在于,她既沒有雷達,也沒有定位器,要找到比她先離開了半個小時的騎兵,并沒有那么容易。
不過,仔細回憶少年畫的地圖與四周環境,騎馬并不一定是優勢,叢林深處人可以直接突破,但馬匹只能繞過以大道行使,洛容大概分析了一下天闕的行進路線,若她從林中直穿而過,倒是能爭取些時間。
洛容按預想走到樹叢之前,夏日的森林響著此起彼伏的蟲鳴,樹冠與枝丫在月光下張牙舞爪,遮蔽了頭頂的月光,遠遠望去,黑壓壓地一片。
流垣城附近的山脈經歷過饑荒時期后,野獸減少,即便有,也會被白軍迅速扼殺,雖然初心不一定在此,倒也給山中的居民們提供了平穩地生活環境,但是林中只怕蚊蟲不少,她把之前一直備著沒怎么使用的驅蟲水沾了些在身上,未思慮過多,疾步進入其中。
如果她所料不錯,之所以黑手要選擇那戶人家,是因其處在路道之間,只有一條大道經過,若以人海戰術堵死其中一條,驅趕天闕往另一邊逃跑的話,其道路的終點將會是個由兩面峭壁與湍急瀑布圍成的天然圍墻。
若最終他跑到這個“籠子”之中,除非長出翅膀,只怕是很難跑掉了。
所以,如果能趕在他進入那位置前,讓他放棄騎馬,徒步從樹林中脫離,倒是還有望。
洛容用著所有的力氣拼命加速著,但和小時候不同,雖然她扮了男裝是個四肢纖細的豆芽菜,但實際上身高已幾近一米七,不時就會被樹丫一類打到,但也沒辦法小心翼翼,任由其偶爾弄出刮傷。
她好像有一點猜到《濤瀾錄》里,他為什么會去赫郡了,如果可以從這里截斷,說不定就直接不需要去面對綏豐一役。
白家是一灘混雜著朝廷末期各式腐敗的泥濘,那么想在其中繼續著他的那股傻勁,只能在平日也帶上同流合污的面具,然而一旦被人發現他的原形,被排斥和驅逐可以說是必然,畢竟,洛容自己上學時,也會討厭在大家逃課玩耍的時候一本正經的紀律委員。
在這樣的環境里,他還能堅持著無人鼓掌的正義,真難得。
所以說,為什么要選白家呢?
洛容邊嘆氣,邊扒開眼前的枝丫,頭頂的天空變得開闊許多,她知道快要離開樹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