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類的百年作為尺度,會覺得社會復雜而又可怖的,時間是微妙而又不公的。
以文明興衰起落作為參照,會覺得社會種種不過浮沉,時間才是那把最為公平的量尺。
每個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場思考問題,將塵世種種化作一重重羅生門,執迷不悟。
而俯瞰文明長河,那些漣漪被抹平、被清洗,所有的一切都最終會歸于虛無。
白夜明再一次的失敗,讓他明白了文明維持的可貴,以及文明之外的荒蕪。
一百萬年,長么?很長,對人類這種百歲生物而言,一百萬年是一種不可以想象的時間跨度。
但是真的很長么?實際上非常的短暫,對恒星來說,一百萬年還不夠讓它燃燒完薄薄的一個殼層。就如同煙花消失的速度一般,每秒三十萬公里,那是人類無法理解的量級。
五秒鐘每厘米下落的櫻花,是一種羅曼蒂克的物哀。這是人類感官、人類的喜怒哀樂能夠共情的極限速度。
如果說文明的萌芽,是一種在幾率的海洋里一閃而逝的泡沫,那么這嫩芽得以茁壯成長的契機,就是更大的幾率紛紛垂青。
每一個文明,都是大量的不正常幾率疊加而生的。
在數以十記,數以百記的不到千、萬分之一幾率抉擇面前,活下去的文明選擇的總是正確的哪一個。
雖然選錯了一次就會滅亡。
白夜明有些開始明白所謂的人存原理只不過是一層假象。
人存原理,認為宇宙之所以呈現成這樣,是因為觀察者本身的存在。因為人類的存在,它必須是呈現出一種這樣的特性,以便于它可以被人類觀察到。
多么荒謬、自大、無理取鬧的理論。
現在白夜明只是覺得,宇宙和時空是怎樣的,與任何文明本身沒有任何關系。
這個世界是寂寥和冷漠的,人類的狂歡只能都點燃毀滅他們自身。
文明以為自己是萬物的中心,殊不知文明只是被宇宙背后事物所支配著的布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