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錢銀花沒想到的是,趙蘭芝這次竟然挺直了腰桿,毫不示弱地與她對視。那眼神里不再有往日的怯懦和退縮,反而透著一股堅定。“這...這...”錢銀花氣得臉色發青,嘴唇哆嗦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她心想這是仗著有個厲害姑爺撐腰了?這趙蘭芝,真是翅膀硬了。但看看周圍這些人的態度,再看看司文遠那陰沉的臉色,錢銀花也只能灰溜溜地跟著陳巧云離開。臨走時,她還不忘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卻發現沒人把她的眼神放在心上。趙蘭芝望著錢銀花離去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她清楚,她不是在借司文遠的勢。只是她終于明白,我必須堅強起來。這些年來,她總是忍氣吞聲,可換來的卻是更多的欺凌。她現在就剩下這一個閨女,再軟的骨頭也得硬起來。想到秦雨荷這些年受的委屈,她就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要是早些年她能像今天這樣硬氣,或許閨女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今天這一出,讓她徹底看明白了,在這世道上,不強勢就只能挨欺負。她摸了摸自己粗糙的手掌,這雙手雖然干慣了農活,但以后一定要護住閨女的幸福。等錢銀花走后,秦雨荷扶著周奶奶往院里走,宋立德夫婦跟在后面。院子里的老梧桐投下斑駁的樹影,微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這個院子里發生過的故事。陳媒婆拽了拽韓玉芬的袖子,使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就要告辭。她在村里做了大半輩子的媒婆,深知什么事該管,什么事不該管。這門親事她可不敢摻和,萬一將來出了什么事,她的名聲可就毀了。韓玉芬心領神會,揮手讓她離開。她看了看院子里的幾個人,又看了看司文遠,不知在想些什么。司文遠帶著司文陽也要進院子,趙蘭芝看著他,欲言又止。她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畢竟這個年輕人可能就是自己未來的女婿,可她對他的了解實在太少。“雨荷她娘,叫小林過來吧。”周奶奶回頭說道,慈祥的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她是看著司文遠長大的,雖說這孩子性子急了些,但心地不壞。趙蘭芝應了一聲,側身讓他們進來。她偷偷打量著司文遠,發現這個平日里氣勢洶洶的年輕人,此刻竟顯得有些拘謹。進了屋,秦雨荷讓長輩們坐下。趙蘭芝忙著去廚房沖糖水,家里碗大小不一,但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她的手有些發抖,差點打翻了糖罐子。這年月,能用糖水招待客人的,都是把客人當貴賓看待。想到這里,她不由得苦笑。以前娘倆窮得叮當響,現在好歹能拿得出這點東西了。“雨荷娘,你別忙活了。”宋立德清了清嗓子,“上回她們鬧事我不知情,這次一聽說就趕過來了。要是知道,我肯定第一個來制止。”這話顯然是說給司文遠聽的。秦雨荷心里明白,這是宋立德在給司文遠臺階下,畢竟上次的事確實讓司文遠顏面掃地。“實話實說,”宋立德繼續道,一邊說一邊觀察著眾人的表情,“我這次來,除了老林家的事,還想給文遠說個媒。這孩子我看著長大的,雖說在村里霸道了些,但心性不壞。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歡雨荷,所以我和你嫂子想當這個媒人。雨荷娘,你覺得如何?”“我也可以給當保人!”周奶奶笑著說,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要是小林敢欺負我們家雨荷,這事我第一個跳出來反對!這孩子雖然有時候沖動,但對長輩尊敬,對自家人也好。”趙蘭芝聽了這話,不由得仔細打量起司文遠來。只見他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藍布衣裳,身材高大,肩膀寬闊,一看就是個能干活的。司文遠見未來丈母娘在看自己,立刻挺直了腰板,還特意整了整衣服。那緊張的樣子,倒讓趙蘭芝覺得有幾分可愛。要說相貌身量,司文遠在村里確實數得上號,配她閨女倒也般配。只是村里傳言他兇狠,但仔細想想,他似乎也沒做過什么十惡不赦的事。頂多就是年輕氣盛,有時候打架斗毆。“你打人不?”趙蘭芝直接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她的聲音有些發顫,但眼神堅定。這個問題她必須問清楚,她不能讓閨女重蹈覆轍,再受那些苦。屋里一下子安靜了,連呼吸聲都能聽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司文遠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司文遠愣了一下,隨即認真回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敢保證不動手,但我保證永遠不會打媳婦。我...媳婦永遠是我的心頭肉。”說到最后,聲音都有些發顫。說完偷瞄了秦雨荷一眼,耳根都紅了。那模樣哪還有平日里的兇悍,倒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秦雨荷低著頭沒說話,但嘴角微微上揚。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心跳不知不覺快了幾分。這回答讓趙蘭芝很滿意,有村長和周奶奶作保,她看司文遠也順眼多了。這個年輕人雖然性子急,但起碼實誠,說話做事都直來直去。“我們聊聊。”秦雨荷突然站起來,看向司文遠。她的聲音很輕,但語氣堅定。司文遠心跳漏了一拍,忙跟著她到了廚房。廚房里飄著淡淡的柴火味,透過小窗照進來的陽光在地上投下一片明亮。“給我三個月時間。”秦雨荷直視著他的眼睛,那雙清澈的眸子里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如果我們能相互了解,覺得對方值得托付終身,那就在一起。如果不行,這事就此作罷。我不想要一段沒有感情的婚姻。”司文遠認真地看著她,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好,我一定會讓你看到我的真心。這三個月,我會用行動證明給你看。”回到堂屋,宋立德見氣氛不錯,笑著說:“那就這么定了,你們自己好好商量。年輕人的事,就讓年輕人自己決定。”